东暖阁
孟禾月只是吃了口点心,但突然眼前一阵眩晕,她感觉整个房间好像活了过来一样...
墙壁像呼吸一样起伏着,还长出了毛茸茸的苔藓!桌子腿扭成了麻花,满地蹦蹦跳跳着!头顶的房梁垂下亮晶晶的、会唱歌的藤蔓!
她低头一看,自己竟生出一双会发光的蝴蝶翅膀。
“哇——!”孟禾月惊喜地叫出声,整个人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在屋里蹦跳旋转,嘴里还咯咯首笑,“飞呀!飞呀!哈哈哈!飞呀!”
她觉得世界从未如此奇妙,快乐如同爆发的泉水,淹没了所有的理智和束缚。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推开,那深沉的脚步声,如同投入狂欢乐曲中的一个生硬休止符。
但从孟禾月的视角里看到的画面却是——
一个高大巍峨、由纯金色光芒凝聚成的...麦穗巨人,正从彩虹瀑布中威严地走出来!
无数小鸟和小松鼠在他身上欢快地蹦跳、筑巢。他的肩膀上甚至还开满了向日葵,向日葵的花盘里,有穿着草裙跳舞的拇指小人儿!
更离奇的是,麦穗巨人的头上,没有头发,只有一顶巨大无比的、完全由嫩草编织而成的超级草冠。在阳光下闪耀着生命的光泽,散发出青草、泥土的芬芳!
孟禾月兴奋得眼睛发光,想都没想就朝着那个金灿灿的“麦穗巨人”猛扑了过去。
“好大的稻草人!你的帽子好绿!好香!让我摸摸!!”
萧凛川刚踏进院子,就看到眼前这足以让他灵魂冻结的一幕:
那个女人,此刻状若癫狂,脸上挂着梦幻又狂热的傻笑,眼神涣散迷离,嘴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尖叫(稻草人?绿帽子?),张牙舞爪地朝着他猛扑过来!目标似乎还是......他的头?!
“放肆!!”萧凛川瞳孔骤缩,浑身寒毛炸起!一声前所未有的厉喝如同惊雷炸响!这己经不是冒犯,这是毁灭性的脏污侵袭!!!
就在孟禾月的手指尖即将碰到他那昂贵衣料、距离他的发冠还有三寸之遥的瞬间,萧凛川以惊人的腰力向侧面急拧,同时上身极限后仰!
宽大的玄色衣袖携带着凌厉的劲风,猛然朝着孟禾月的肩膀狠狠拂去,想要将这个“脏东西”推开!推远!
砰!
孟禾月狠狠被甩到了地上,西仰八叉尽显狼狈。
但剧烈的震荡似乎也把她脑子里这些光怪陆离的东西摇散了一些。
眼前金灿灿的麦田巨人消失了,七彩瀑布消失了,跳舞的小人儿也消失了。
孟禾月这才发现萧凛川浑身散发着杀气,此刻目光如冰刃,死死地钉在她身上。
孟禾月摔得有点懵,脑子还是嗡嗡的,幻觉的余韵尚未完全消散。
她晃了晃脑袋,呆呆地看着一脸“要杀人”表情的萧凛川,又下意识地抬手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手心,再联想到刚才自己想要摸他......
一股混杂着劫后余生、极度尴尬、以及对幻觉力量的后怕和羞耻感的瞬间袭来。
“殿......殿下!”孟禾月连滚带爬地跪好,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语无伦次地试图解释,“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没想摸您......不是,我是想摸......不不不!我是说......”
她看着萧凛川那越来越冷、越来越危险的眼神,心知任何关于‘摸头’的解释都是火上浇油!绝望之下,她索性破罐破摔,带着哭音喊道“我疯了!殿下!我刚才一定是疯了!您......您大人有大量,不会跟一个疯子计较吧?”
“疯了?”萧凛川的声音如同极地寒风刮过,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那正好,省得浪费粮食!拖下去‘喂狼!’”
他眼中杀机毕露,显然那句‘喂狼’绝非戏言!
孟禾月感觉浑身血液都凉了,千钧一发之际,求生的本能如同闪电劈开混沌!糕点!对,糕点!
“殿下!”孟禾月猛地抬头,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带着颤抖,她指着案上的北狄食盒,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是它!是呼延弃送来的北狄糕点,我吃了它才变成这样的!”
“入口即发作。我从未有过如此可怕的幻觉。殿下,是呼延弃,是北狄的点心有问题。他想害我,更想借我的手...加害殿下您啊!”
萧凛川冰冷的目光转向案上的北狄食盒,又猛地射向孟禾月那张因恐惧和急切而涨红的脸。‘这女人刚才发疯不似装的,难道真是北狄的阴谋。’
他脸上的暴怒缓缓沉淀,转化为一种更加冰冷、更加肃杀、也更加令人胆寒的算计与审视。
“月霜,把那个食盒,连同里面剩下的所有东西,立刻送去药房查验,一丝一毫的异常,都给本王查清楚!”
“还有,”他目光如冰刀,扫过跪在地上的孟禾月“把北狄十二王子呼延弃,请来。”
他的视线又落回孟禾月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冰冷与审视“在结果出来之前,给本王待在这里,一步也不准离开!”
门外很快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并伴随着几声北狄口音略显颤抖的声音响起:
“侍卫大哥......这是......要去哪里?殿下...殿下为何突然要见我?”
“王子殿下,请随我等移步。”侍卫的语气不容置疑,带着公事公办的疏离。
“移......移步?”呼延弃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去......去哪里?我......我今日并未做什么...是不是...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对?惹殿下不快了?我......我可以改......我......”
“王子殿下,请。”侍卫统领的声音加重了几分,带着催促的意味。
“不......等等......”呼延弃似乎被这沉默和催促吓到了,声音里带上了哭腔,“我......我害怕...殿下他......他是不是很生气?我...我能不能......能不能先知道......”
“殿下有令,不得延误!”
“是......是......”呼延弃所有的疑问和哀求都被堵了回去,只剩下纯粹的恐惧。
孟禾月虽然为了自保将他推了出去,但此刻听着他恐惧的声音,心中竟升起了一丝同情。‘也许猜错了呢,这么胆小的人怎么会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