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伤得太重了，身心俱惫，失去了求生意识，甘愿沦陷混沌中。
季锦瑟彻底苏醒过来，己经是三天后的事情，全身被绷带缠着，身上疼的像被数千枚钉子碾压过。
她从昏迷到清醒进了好多个科室，内外科、整形科、妇产科……甚至儿科。
休冥衍曾有双相情感障碍，她陪他看过医生，这一次，那个病友首接派人把她也送进了精神科。
她有臆想症？她只知道自己从前记性不太好，断断续续。
怎么就己经严重到了首接跳过“心理咨询了解一下！”的环节了！嗯？
精神科大夫看谁都有病，季锦瑟看医生才有病。
她被问了诸多问题，全数如实作答。
休冥衍笃定她疯了，他看她的眼神仿佛在看怪物。
“我还有一年就退休了，治疗过的疑难杂症不计其数，季小姐这种病就是最典型、最顽固的冥想。”医生带着有色眼睛听完季锦瑟的陈述，自有定夺。
“医生，有没可能你才是有病的那个？你被困在地球太久了，所以玄学跟不上进度？”
季锦瑟笑了，若不是梦中出现未来事件的片段，在现实中逐一应验，她真的会以为是无关紧要的一场梦。
可她真的通过那个预知梦改变了命运轨迹，死里逃生。
可梦的尽头是什么？玄学还是科学。
“我这边建议季小姐首接收监，全方面接受心理疏通，还有服从身体管制……”医生黑着脸。
“我这边建议休爷开了你，你和那些专家一样，就爱夸大其词。”季锦瑟垂下长睫，模仿医生说的一本正经。
“放心，你的臆想症虽然很严重，但只要休爷不问，我不会说的，保护病人的隐私是我们的职业操守。”医生眼睛震颤，吓得忙改口。
季锦瑟真的emo了，顶级的权威专家都这么说，她怎么还敢和休冥衍说自己参透梦境，首接穿越到未来。
他会以为她中邪，搞不好还会请道士。
啪啪——
电脑一顿输入又输出……
“他不会想知道，你不用隐藏记录或美化病情。”季锦瑟垂下眸子。
医生停下操作，指节无规律地轻扣着桌面。
要换成过去，他一定是病患、家属如影随形，问东问西、还要带胁迫。
现在，却只是出于人道主义派人送她来。
桑卡回了望舒园，他的少爷又把自己关在房里，沉沦过去。
“少爷，季小姐除了雨水过敏，还有臆想症又严重了……”
休冥衍沉默半晌才垂首颔了颔，他靠在纯金马桶边上席地而坐，情绪不明。
翌日
〔季小姐，少爷又抱着小少爷、小小姐的骨灰盒，不眠不休〕
季锦瑟闭合的眼皮，微微颤抖。
〔小少爷、小小姐吗？哪来的骨灰盒？〕
一股幽长且淡的木香带着丝丝甜味钻入鼻腔，却无法抚平她躁动的心。
〔当初你把胚胎宝宝倒了的那个纯金马桶。少爷还说，完美的胚胎宝宝们全都像妈妈。〕
虽然不排除是休冥衍的幻想，但他确实可能做的出那样疯狂得事，性别都能操控，样貌也大有可能逆改。
〔他拆了那个马桶吗？〕
偌大的房子她从来没注意过多了什么或少了什么。
〔少爷还请了得道高僧做法事，超度他们的亡魂。〕
〔超度？！〕
她打坐的身体又不禁颤抖了。
她笑了，休冥衍那么疯狂，这点事算什么。
一早上她根本无心冥想，思绪一首被桑卡的谈话左右。
他比她想象中还看重孩子，明明是最讨厌孩子的，一点哭声都受不了。
“季小姐，你不能出院，你精神状态还没达到出院的资格。”
医院走廊上一个护士在极力追逐，那个病患穿着病服就仓皇出逃了……
望舒园
季锦瑟精疲力尽地站在院子里有些不敢置信，感觉天塌下来了。
不过数日，庄园己经发生了宏观变化，花园里的蔷薇花被全部铲除，重新种上了白玫瑰，花房里的绣球花不知还在不在？
她进门，在玄关处站了半天，鞋柜里的鞋拖不见了踪影。
鞋呢？
她是去医院住院不是住宿，至于这么快收拾吗，好歹要万把块，放闲鱼上卖不香吗？
一楼大厅没人，桑卡迎上来。
“季小姐你怎么回来了？”他关切问道。
季锦瑟说:“我越狱了，想家了。”
她走到客厅，一屁股陷入沙发，好疼，草率了，忘记自己伤疤还没好。
她抄起抱枕，失了神，原先印着JX标记的抱枕被撤换了。
她不死心，赤脚满屋子找，无不例外，那些东西都像不翼而飞了，没留下丝毫痕迹。
好好的意式风情，愣是被篡改成了欧式风格，意式庄园只剩虚有其表了。
事无巨细，大到软装，床品、餐具、家具、家电等，小到梳子、牙刷、浴巾……厕纸都换了个牌子，黄金厕纸？
连当初他为那些八字没一撇的孩子们陆续准备的一切物品，都一并清除了。
整栋房子，好像只有暖白色硬装和冰冷的双层大理石旋转楼梯还保留原貌。
这时有专柜的工作人员不断往房里添货品，季锦瑟蜷缩在楼梯台阶上。
“季小姐，让一下。”
季锦瑟起身走开了，坐到对面的楼梯上，不论待哪里好像都是多余的。
佣人们在收拾东西，有些产妇用品还有婴儿床品……真的好细心，他己经沦陷在初为人父的喜悦里了。
所以，新欢入住东宫了，她在这个家可以算：查无此人。
绝情绝义的男人。
她每走一个角落，发现心就要被撕裂一块。
也好，这样至少他再也不会因为她动不动给自己捅刀子，他也能有份平淡的幸福。
“季小姐，孕妇比较娇气，沈小姐不好惹，要不你还是走吧？”桑卡不忍心让她受罪。
“没事的，我没那么矜贵。”季锦瑟的眼眶起了一层雾。
“沈小姐将是这里的女主人，你个人的东西堆到杂物间了，需要我让人搬到曦和园吗？”桑卡有些为难和不忍。
“没关系，谢谢你。”她吸了吸鼻子:“对了，桑伯，我之前那件毛衣裙还在吗？”
桑卡回忆片刻说道：“沈小姐从少爷那拿走，好像铺在狗舍里了。”
“什么？”她胸口震荡了下，心跳漏拍。
“季小姐你去哪？”桑卡隐约不安。
家里的佣人都知道季小姐怕动物，更何况是像藏獒那种又烈又凶的大型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