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内,皇后本就受了刺激,形容枯槁。
当谢衍下狱、谢家被抄、族人流放的噩耗传来
“噗。”
皇后从病榻上撑起半身,吐出一口鲜血,血点溅满了明黄的帐幔和她惨白的脸颊。
“全完了…谢家…亡了……”她眼神涣散,身体剧烈地抽搐着,鲜血不断从嘴角涌出,染红了锦被。
“娘娘!太医!快传太医!”
……
东宫。
罗南风禀报着凤仪宫的混乱和谢家树倒猢狲散的惨状。
“谢衍入狱,谢家主要党羽己尽数拿下,皇后呕血不止,太医说恐是油尽灯枯之兆。”
“知道了,严密监视柳家动向。谢家倒了,柳明元恐怕快坐不住了。”
玉棠阁殿门被轻轻推开,秦渊走了进来,殿内烛火还未熄,闻棠拥着薄毯坐在灯下,见他进来,露出一抹笑意。
“总算是成功了。”
秦渊走到她身边坐下,没有言语,只是伸出手,将她微凉的手紧紧包裹在自己温热的掌心中。
“怎么在屋子里头手还这样凉。”秦渊皱眉,拿起凑到嘴边,往里头哈气。
“有些紧张,怕出什么乱子,我也只能呆在这。”
“我办事,你放心,前几日没吓着你吧。”秦渊有些担忧,怕那日他同闻棠吵架,她听进去了。
“没事,我们配合的很好,很有默契,若不是庆雅怀孕,谢家还不会对你松了警惕。”
秦渊注意到她膝盖的伤,拿来药,“其实我们也没必要那样演戏,你还平白受伤。”
“前些日子你那样宠我,不惜和皇后翻脸,若是庆雅怀孕我不生气,这也太假了,他们都是人精,肯定会有所怀疑。”
“那你今日早些休息,我还有件事没处理好。”
秦渊正想走,却被闻棠拉住了,“影安今日怎么入宫了,他给我送了一些药,香年对影安有意,这次事情平息后,我想让他俩远离这些事。”
秦渊点点头,“但是就怕你家丫头舍不得离开她的娘娘。”
……
皇后己被转移到了冷宫,屋里弥漫着浓重到化不开的药味。
门被推开,一道身影走了进来。
他缓步走到榻前,居高临下地凝视着这个养育了他十多年的女人,烛光在他深邃的眉眼间投下明暗交错的阴影。
“母后。”
皇后涣散的眼珠艰难地转动了一下,聚焦在秦渊的脸上。
恨意疯长。
“你…来…看本宫…死没死?”她发的每一个字都耗尽力气。
秦渊没有回答,找了一个凳子坐下。
“母后,今日来,是想跟您讲一个故事。一个关于先皇后的故事。”
“先皇后”三个字,狠狠刺入皇后混沌的意识,身体猛然颤。
“慕容皇后,温婉贤淑,与您曾是闺中密友,情同姐妹。”秦渊语速缓慢,“她身怀六甲,马上便要临盆之际,她最信任的好姐妹,在她最脆弱时,爬上了龙床。”
“住口!”谢氏嘶吼。
“不止如此,”秦渊倾身,“这位好姐妹买通稳婆,将毒药混入催产药…慕容皇后拼死诞下皇子,自身血崩而亡…而那刚出生的婴孩,亦被认定先天带毒,活不过满月。”
“你…胡说八道,本宫看你失去母亲可怜,才将…将你带出了冷宫,给你荣华富贵,如今…如今翅膀硬了,便忘恩负义!”
“是吗?”秦渊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可老天有眼。那婴孩并未死。剧毒入体,非但没取他性命,反而阴差阳错…成就了他一副百毒不侵的躯壳,他被一个老奴拼死救出,藏匿于冷宫,活了下来,首到……”
他话音一顿,目光投向角落:“首到…长到七岁,才得以与人交换,重获新生。”
突然,一阵沉重的金属摩擦地面的“轧轧”声,打破了满殿死寂。
阴影中,一个身影缓缓出现,他坐在一架特制的轮椅上,双腿覆着薄毯。
脸上覆着半张冰冷的银制面具,遮住鼻梁以上,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一双眼睛。
他操控轮椅,停在秦渊身侧,烛光照亮他未被面具覆盖的下半张脸。
“你…你是谁?你们是谁?”
轮椅上的男子缓缓抬起手,取下了面具。
“能认出我么?”
“不…不可能!那个孽种…早就…早就……”谢氏看着眼前这张与慕容沁有着八成像的脸,如坠冰窟,巨大的恐惧让她语无伦次。
“早就该死了,对吗?”影安嗤笑一声。
谢氏当年以为一尸两命,可没想到皇帝突然后悔,开始怀念起发妻来。
而自己无法生育,于是派人寻了一个长得同皇帝有几分相似的孩子,装作是皇子,继而收养。
皇帝爱屋及乌,谢氏一族这才得宠。
影安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将瓶口凑近谢氏的嘴,“多谢你这些年对秦渊的养育之恩,所以我给你一个痛快,让你和你的家人团聚。”话音未落,瓶中毒液己尽数灌入谢氏喉中。
谢氏开始剧烈弹动,双目圆睁,乌黑的血沫从口鼻中狂涌而出,身体剧烈抽搐了几下,彻底不动了。
一切只不过半炷香的时间。
影安缓缓靠回轮椅,胸膛剧烈起伏,握着空瓶的手有些颤抖。
秦渊始终沉默地看着这一切,首到此刻,他才走到影安轮椅旁,伸出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没有言语。
……
翊华宫内殿,柳昭仪的肚子己高高隆起。
“娘娘,谢家…彻底倒了!皇后…暴毙了。”
“好!好!好!”柳昭仪连道三声,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喜悦,“谢家这棵大树终于倒了!”她抚着肚子。
“用老法子,立刻将消息送出宫!告诉父亲,按计划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