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昭看着女儿虚弱的样子,心疼得眉头紧锁。
他正要开口,香年突然跪倒在地,“回王上,虽然这段时日里娘娘在养病,但早就吩咐过,公主脾胃虚弱,这几日不可沾荤腥。可乳母非说公主闹着要吃鱼,硬是喂了小半碗。”
赫连昭感觉自己的太阳穴气的首跳,一把揪起跪在一旁瑟瑟发抖的乳母:“谁准的?”
乳母抖如筛糠,连话都说不完整了,“王上饶命!是、是刘夫人……长公主说...公主想吃,就、就由着她...”
“你胡说!”刘瑶冲上前,正要扇那乳母,却被赫连昭用手一扯。
“滚出去。”赫连昭声音冰冷,眼中是深深的失望。
待侍卫将哭喊的刘瑶拖走后,赫连昭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棠儿,公主还是由你多费心了。”
闻棠点点头,“妾身是公主的母亲,自然会照顾好她。”说着她轻抚着赫连茉滚烫的小脸,“但妾身毕竟不是生母。”
她抬眸,意有所指,“王上,妾身想借此机会,向太子殿下要回罗南姝?公主生病需要生母的照料。”
外头突然下起雨来,赫连昭点点头,“既然孤答应过帮你,就都依你的。”
“只是,太子会割爱么?”
闻棠微微倾身,朱唇贴近赫连昭耳畔,声音轻若游丝:“若是太子殿下不答应,王上便可这般……”
赫连昭却恍若未闻,心思完全不在她的话上。
他只觉得鼻尖萦绕着清冽的梅香,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药草气息。
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闻棠白皙的颈侧,那里有一缕碎发垂落,随着她的呼吸轻轻晃动,勾得他心头发痒。
“……届时太子必不会拒绝。”闻棠说完,抬眸看他,“王上觉得如何?”
赫连昭这才回神,却根本没记住她说了什么,只觉得近在咫尺的唇瓣嫣红。
他喉结滚动,突然一把扣住她的腰,将她拉入怀中。
滚烫的掌心,粗重的呼吸。
糟糕,好像用料用多了,闻棠暗道不好。
“棠儿……”赫连昭声音沙哑,带着毫不掩饰的欲念,炽热的鼻息喷在她耳后,“孤都依你。”
闻棠心底涌上一阵厌恶,面上却不显,只是微微偏头,避开他凑近的唇,抬手抵在他胸前:“王上,这大白天的不好。”她眼波流转,带着恰到好处的羞怯。
赫连昭低笑一声,到底松了手:“那今晚等我。”
闻棠垂眸掩去眼底的冷意,娇羞的点点头,她当然不怕晚上,影安特制的安神香里,掺了足量的曼陀罗花粉。
足够让他在美梦中,一觉到天亮。
等赫连昭走后,闻棠喊来了香年,“告诉乳母,她儿子本宫己经放了,没断手脚,让她放宽心。”
闻棠自然是知道公主不能吃鱼。
乳母往刘瑶院子里跑,秦渊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刘瑶给了乳母一锭金子,只要公主病得更重,她就能以“照顾不周”为由,重新夺回抚养权。
只要公主在她那,赫连昭总会去看她。
闻棠只冷眼看着,并未阻拦。
她也需要公主病这一场。
她早就拿捏了乳母的软肋,她那个在赌坊欠了一屁股债的亲儿子。
乳母敢收刘瑶的银子正是为了替儿子还债,可若是儿子都没命了,还要银子做什么。
所以事发后,她一定会反水,供出刘瑶。
这乳母是刘瑶举荐进府的,如今出了这等谋害王嗣的事,刘瑶难辞其咎。
虽说如今的刘瑶也掀不起什么水花,但她就是享受刘瑶一次次的失败。
这样一来,刘瑶利用公主的行为也彻底暴露在赫连昭面前,若是以后再想利用,可就难了。
闻棠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赫连茉。
茉儿,别怪娘狠心,虽说上辈子我们的母女情分己经尽了,但娘希望你这辈子能只做个平凡的公主,不再成为别人手中的刀。
……
第二日,东宫。
秦渊端捏着白玉棋子思考许久后才放置在棋盘上,对面空无一人,窗外细雨敲檐,衬得殿内愈发寂静。
“殿下,西夏王和王后求见。”
又是一颗棋子“嗒”地落在棋盘上。
秦渊皱眉:“宣。”
赫连昭疾步入内,衣袍一侧湿漉漉的:“臣斗胆请接回罗南姝照料公主,公主思念生母,病的不轻。”
“哦?”秦渊慢条斯理地走下了台阶,“西夏王爱女心切,本宫自是理解。”
“但西夏偏远,何不让公主留在太医院调养更为妥当。”
闻棠正想说话,却被秦渊打断,“日后公主长大,嫁与我朝男儿,岂不两全其美。”
秦渊瞟见闻棠不满的神色,唇角勾起了弧度。
这可不行,茉儿是他唯一的孩子!
赫连昭急道:”可臣...…”
“王后年轻。”秦渊仿佛知道赫连昭想说什么,“王上何愁没有嫡子?”他说着故意提高声调,“听闻王上王后甚是恩爱?”
听不出喜怒,秦渊继续开口,“甚至在御花园都难舍难分。”
赫连昭脸色忽青忽白,这太子管的也太宽了些。
但秦渊提醒他了,这些时日他确实专宠闻棠,可闻棠的肚子始终没有反应。
难道是自己出了问题?
“多谢太子殿下好意,既然太子殿下难以割爱,臣也是舍不得女儿远在异国。”
“那王上便请回吧。”秦渊转身望向窗外。
“那本宫想去罗姑娘那寻一些贴身之物,好留给公主一个念想。”闻棠在一旁幽幽开口。
待赫连昭离去后,秦渊将人拽起,“伤还没好乱跑什么?”
“太子殿下是舍不得罗姑娘么?”
随着秦渊一步步靠近,闻棠声音越来越弱,“舍不得处罚她,也舍不得让她离开。”
“若是把她交给你们,恐怕本宫就再也见不到她了吧。”
“太子离不开她?”闻棠想都没想便问出了这句话,但说出的话己经无法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