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常更衣的孩子不幸夭折,臣妾听闻也觉得可怜,宫里其他姐妹也觉得惶恐。皇后娘娘继续查到些许线索,就该继续查到底,也好告慰孩子的在天之灵。”
“惠昭仪沾上此事,本该是她自己亲自查证,证明自己清白,不过眼下惠昭仪动了胎气,需要静养,臣妾跟惠昭仪熟悉,便代她查证了。这样常更衣能够安心,诸位姐妹也能安心。”
不会有比她更好的人选了!
太后沉吟,目光在皇后和苗妃,往后缩的丽妃中间扫过,“好,此事就交给你了,若是需要人手,来找哀家。”
“是,多谢太后!”
苗妃看着贤妃居然出头,揽下这烫手山芋,心里一突。
平日贤妃一副悠闲安逸,懒懒散散的模样,遇到冲突也以回避为主,今天居然主动站出来,难道是有什么杀手锏吗?
哼,有也不怕,自己做的隐秘,谁也猜不到,等着瞧好了。
太后又安抚了一众嫔妃,让人用轿辇先把惠昭仪送回怡心殿。
韩舒宜牵着小六的手,听着清月赞小六聪明机警时,心里有些难受。
她知道生在皇家的孩子,难免懂事早熟,不同于一般孩子,可瞧着小六卷进大人的纷争里,还是觉得挫败。
自己这个娘都不能替孩子遮风挡雨,还当什么娘呢?
孟庭祯瞧见娘失落的神情,过去悄悄牵着她的手。
只要娘好好的,自己就算暴露一些机灵,又有什么关系呢?
*
到了惠昭仪的怡心殿,太医又过来扎了一次针,说要按时服药,若是三天内有好转,胎儿就保住了。
采兰跪在殿外,正受着同事的言语奚落。
韩舒宜在惠昭仪床前守着,等她苏醒。
惠昭仪梦呓着,额头冒汗,挣扎着不自觉要醒来,韩舒宜连忙按着她的手,低声唤她名字,惠昭仪终于从梦中惊醒,缓缓睁眼。
“没事了,这是怡心殿,棠姐姐,我们都没事。”
惠昭仪想起身,韩舒宜赶紧拿靠枕,惠昭仪呆了一会儿,才想起,“是小六叫了太后来?”
“嗯,他人小鬼大,不知怎么说动太后,救了我们。”韩舒宜又想叹气了,忍着了。
想起小六救场,自然想起今天对她的诬陷和诽谤,惠昭仪冷笑着,“皇后和苗妃真有意思,指鹿为马,颠倒黑白,玩的再顺手不过了!”
想起今天面对的场景,惠昭仪气苦,委屈像泡泡一样冒不完。
她从前总以为,这世上有说理的地方,有讲公道的地方,上位者克己,下位者奉公,彼此都承担起责任。
“但这是宫里,是最靠近权力的地方。棠姐姐,圣贤传唱千载的言论,不就是因为大多数人都做不到,所以才被传颂吗?”韩舒宜语重心长的说,君子德与行,光一个不双标,很多人就难做到。
大家都是芸芸俗世的凡夫俗子,很难超脱。
道理,惠昭仪不是不知道,但遭遇现实打击,她还是需要时间才能接受。
韩舒宜实在太了解这种心态。
在前世,她是个同样清澈且愚蠢的学生,觉得这天底下就没有不讲道理的地方,就算撞破南墙,她也不肯改,首接的,间接的,吃过许多亏。首到当初一个学姐看不下去,对她伸出手。
“来,我带你。”
跟学姐认识的两年,她受益匪浅,渐渐才学到迂回行事,辗转达成目的。
所以当初认识棠姐姐后,她既觉得棠姐姐像没改变的她,又像当初对她伸手的学姐,总是忍不住想要回报一二。
“你说的对,或许吧。”惠昭仪垂头,“我还需要时间。”
两人都不开口,等到外头送来安胎药,惠昭仪喝完,一室沉静才被匆匆赶回的皇帝打破。
皇帝连衣服都没换,先赶来看惠昭仪了。
见到她脸上虽苍白,但神情还好,就知道身体还好。
韩舒宜很识趣的说,“皇上好生安慰棠姐姐,今天她可是吓的不轻。”
说完就先一步出去,站在花厅里。
采星气愤的很,“采兰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看奴婢这次不好好教训她!”
韩舒宜盯着采兰,“别慌,你家主子的清名,还要落到她身上。”
没人指使,采兰敢站出来说污蔑的话?鬼都不信!
既然主动站出来,说了要查清真相的话,韩舒宜就不准备放过任何线索。采兰的幕后主使,不说是真凶,至少也是知情的,才会顺势摆下这个局。
采兰,是个破局点。
韩舒宜等着采兰被骂的差不多,才让采星说,“看着她,我去查案,还需要她的口供,还棠姐姐的清白。”
采兰听着,愈发的惴惴不安。
待了两刻钟,韩舒宜己经准备好带小六离开,却见皇帝一脸不虞,从寝殿出来了,吩咐了一声好好照顾你家主子,就走了。
韩舒宜觑着他脸色,再结合惠昭仪的性格,猜到八成是惠昭仪提了什么让皇帝不高兴的话。
比如惩治罪魁祸首。
明眼人都能瞧出来,事情不是落到皇后头上,就是落到苗妃身上,如此点眼,惠昭仪受气又受罪,差点流产,这要求难道很过分呢?
在皇帝眼里确实过分吧,所以皇帝语气淡淡的,“多留心惠昭仪,她如今孕中急躁。”
“是,棠姐姐平日很沉稳的,想来不是她急躁的,是她腹中的小孩子急躁,尽折腾亲娘呢。”韩舒宜展颜一笑。
“她啊.....”
皇帝的未尽之意没提,缓了缓神色,转身吩咐何欢,照着规矩赏赐补品和金银,这才走了。
韩舒宜松口气,面子情全了就好,都能过得去。
而她养精蓄锐后,要准备去查常更衣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