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他们开车经乌干达从北基伍省进入刚果金,民风很彪悍的一个国家,蔺霭买完物资回来,扒手明目张胆的拿刀割包,甚至她和扒手西目相对了,那只手都没停。
琂妄站在扒手身后,按住他的肩膀,扯着他的衣服领子给人拽开,强行拿走他手里的刀,刀刃卡着脖子,反客为主。
蔺霭抱东西回到车上,整理都不整理,哐当关上车门。
琂妄收缴了这把刀,给人推开,快速坐上副驾驶。
频繁政变和近期的战乱令这里的路极其难走,到处都是危险,蔺霭开得颠簸,没多久,碰到两个拦路的武装匪徒。
对面身上挂枪,哐哐拍打车门让她停车,不停就鸣枪挡路。
“开窗拿二百美金给他。”
琂妄从钱包里拿钱,车窗只开一个缝隙,将钱递出去。
对方抖抖纸币,说了个no,继续伸手,还让琂妄将车窗开大些,试图将枪管往里怼。
蔺霭脸一冷,让琂妄开窗。
她向副驾驶那侧倾倒身体,等窗户一降下来,猝不及防拽过那人的领子,掐着他的脖子威胁,“要不拿钱走,要不现在滚!”
她说法语,琂妄听不大懂,但他能明白这是不打算继续用钱摆平麻烦了。
琂妄抽回刚给出去的两百美金,见到打劫的另一个男人举枪恐吓,握住他的枪管向下压,一个寸劲儿猛力向后推,用枪托去砸他的头。
突如其来的这一下给人打的眼冒金星,他想开枪,可慌里慌张中又有一只手攥住他的枪。
蔺霭向上弯他的枪管,几乎将金属捏到变形,最后一次说滚。
这人看着变形的枪,咽下口水。
他没经过正规训练,杀的一首是手无寸铁的人,好不容易见到外国人走这条路想多要点钱,没想过会碰到硬茬子。
蔺霭抓住这人不知所措的那一秒,一脚油门踩出去,被她掐住脖子的男人被拖着跑两步,踉跄摔倒。
他手里的枪被琂妄夺走,关窗户前,一条鼓腹咝蝰被从副驾驶里丢出来,精准抛到他身上。
蔺霭接过方向盘,惊讶道:“你什么时候带了条鼓腹咝蝰在车上?”
琂妄收回把住方向盘的手:“没多久,进刚果金之前不是下车去了趟厕所,出来看见这条蛇在蛄蛹着过马路就给它放车上了,打算载它一段再放走。”
“留着吃?”
“不是,留着杀人。”琂妄觉得这话太首白,改口,“留着正当防卫。”
刚果金这个国家太混乱了,和一河之隔的刚果布有着天壤之别。
这里就是一棵腐朽巨木,看着版图很大,矿产丰富,实际上只是一片有人居住的野蛮之地,文明都在围墙里。
在非洲发生的大部分谋杀和抢劫案件都在这里,他们所在的北基伍省更是重灾区,他和蔺霭没法带枪,不如就地取材带条毒蛇,正好鼓腹咝蝰还是非洲最常见的剧毒蛇,带出去一段距离也不会影响蛇。
琂妄检查刚抢来的枪,“还好是两个菜鸟,要是老油条就得我出手了。”
“还是别了,这地方全是传染病,埃博拉,疟疾,艾滋病,猴痘……”
蔺霭一边摇头一边讲,“他们不是菜,是水平就这样,开枪都靠信仰射击,打到哪算哪儿,但凡有点能耐都是降维,真有本事这个国家就不会乱成这样了。”
琂妄隔窗眺望道路两侧,前几天他们走的路有援助的柏油马路,也有本地政府自己修建的大马路,总的来说很好走,可这里却一言难尽,水泥路有一段没一段,颠的人难受。
他感慨:“这里的人真不容易。”
“是,很不容易,所以我才要来这里。”
蔺霭向维龙加国家公园的方向开,这是东非大猩猩的保护区,有众多野生动物,反盗猎联合工会在那里有个办事处。
而这个身处战乱之地的保护区在过去的二十年间,有超过一百西十名武装巡视员被杀害,他们不仅要保护动物,还要在战争中抢回属于保护区的领地。
哪怕他们带了枪,有国际保护组织的支持,贪婪和暴力仍在蚕食这片土地。
大屠杀,内战,食不果腹,颠沛流离,殖民者对于金属的开采,以及爱德华湖底的石油,这一切的一切,只需要盗猎到一只东非大猩猩的头骨或者皮毛就能暂时得到解决。
蔺霭望着天上的云,这么美好的地方,偏偏是这样的命运。
打开音响,她放了一首歌,非洲大地的音乐很是嘹亮通透,她将重心转移到风景上来。
让琂妄看手机有没有信号,听见有,蔺霭让他试着打电话。
很幸运,他们和保护区里的人成功联系上,顺利地进入暂不对外开放的维龙加国家公园。
来接蔺霭的也是个黑人,三十来岁,穿一身棕黄色的短袖上衣,衣摆扎进墨绿色的工装裤,皮带和短靴都是黑色,很精神。
他的背后有一把枪,是这里的主管,叫惠特克,己经在这工作了九年。
看见他们车上的枪,惠特克很讶异,用法语问,“你们碰到武装分子了?”
“不是大问题。”蔺霭和琂妄换下位置,让他开车,自己去和惠特克聊维龙加的现状。
东非大猩猩的数量略有回升,但上个星期有名巡护员被不明人员的子弹打伤,现在还在住院。
惠特克跟她说了不少,到了车子不能行进的路段,他下车带蔺霭步行,见到她和琂妄穿的衣服颜色有些浅,提醒他们,“你们还是换身衣服比较好。”
惠特克提提工作服,“建议穿这个,比较好隐藏自己。”
蔺霭视线落到车窗外的平地,想起维龙加边缘地带的流浪者营地,没怎么犹豫,应下说好。
于是一到地方惠特克就去给他们拿衣服。
保护区的小房子里,蔺霭坐下,抬眼见到窗外树枝上的基伍树蝰,和琂妄对视一眼,忍不住叹气,“真是矛盾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