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刚刚爬上窗台，夏油杰的宿舍门就被不速之客踹开。
五条悟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白发蹦进来，手里拎着仙台特产毛豆生奶油喜久福的包装袋，裤脚还沾着露水。
"尝尝~"他首接把甜点怼到夏油杰脸上，"我排了两小时队呢！"
夏油杰刚扎好的丸子头被包装袋蹭歪了一缕。
他接过喜久福咬了一口，奶油在舌尖化开的瞬间，眉头不自觉皱起："糖还是放多了。"
塑料罐被捏扁的脆响在房间里炸开。
五条悟手里的果汁突然凹下去一块，橙汁顺着指缝滴到地板上。
他戴着墨镜，但夏油杰分明看到那副镜片后的眼晴微微睁大。
就像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怎么了？"夏油杰抽出纸巾递给他。
"没~什么~"五条悟拖长音调，变魔术般从口袋里掏出另一盒减糖40%的版本，"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这次的味道对了。
微甜的豆沙与清淡奶油完美融合，是夏油杰记忆中最熟悉的比例。
他小口吃着，没注意到五条悟正用眼晴记录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从睫毛的颤动到喉结的滚动。
"任务简报呢？"夏油杰舔掉指尖的奶油。
五条悟歪倒在沙发上，长腿故意架到夏油杰膝头："窗在仙台发现九相图的咒力残秽，正好带一年级去实践课~"
他突然凑近，呼吸带着柑橘糖的甜腻，"顺便买喜久福，两全其美！"
夏油杰无奈地看着膝盖上的长腿。
这个姿势太过熟悉，高专时五条悟总这样霸占整个沙发，然后抱怨"杰都不给我留位置"。
黑色纹路在他袖口下微微游动，自发地勾勒出一个丑萌笑脸。
和五条悟常画的一模一样。
……
仙台站前人来人往。
五条悟突然抓住夏油杰的手腕："走捷径~"
无下限术式发动的瞬间，黑色纹路如触电般缠上他的手指。
瞬移的通道里，蓝黑交织的咒力形成漩涡。
夏油杰瞥见记忆如走马灯闪过。
"到了！"五条悟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他们站在仙台某条小巷里，五条悟的手还紧紧攥着他的手腕。
眼晴在阴影中泛着微光，方才一瞬间似乎有什么的东西闪过，但很快被惯常的笑意取代。
"刚才..."
"杰的刘海乱了哦~"五条悟突然伸手，指尖拂过他额前的碎发。
这个动作太过自然，仿佛十年的空白从未存在。
夏油杰召出虹龙侦查。
当共享视野开启时，他却看到意想不到的画面。
五条悟正用指尖轻触他飘扬的发梢，眼神温柔得不像话。
现实中的五条悟似乎感应到什么，突然对着空气做鬼脸："杰的刘海果然很适合绑蝴蝶结~"
"闭嘴。"
虹龙的金色竖瞳眯成缝，尾巴愉快地摆动。
夏油杰假装没看见五条悟偷摸龙鳞的小动作，专心搜索咒力残秽。
黑色纹路在地面蜿蜒，最终指向一家老式甜品店。
"线索在喜久福店里？"
"说不定是咒灵也爱吃甜食呢~"五条悟蹦跳着推开门，风铃发出清脆声响。
店内装潢与十年前几乎没变。
夏油杰站在展示柜前，突然想起某个夏日午后，他在这里买过三个喜久福。
一个给自己，一个给悟，一个给...给谁来着？
"这位客人，"老板娘突然开口，"您和以前一样要减糖30%的吗？"
夏油杰愣住了。
五条悟不知何时贴到他身后，下巴搁在他肩上："老板娘记性真好~这位可是十年前的老顾客了。"
"因为这位先生总买三个呢。"老板娘笑眯眯地包装喜久福，"一个减糖，一个加倍糖，还有一个原味说是带给学弟..."
记忆的闸门突然打开。
夏油杰想起那个总跟在身后的少年，总害羞地说"夏油前辈太客气了"。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着柜台边缘，那里有道浅浅的划痕。
是某次任务后灰原非要帮他拿咒具，不小心划到的。
"杰？"五条悟的声音轻了下来。
夏油杰回过神，接过老板娘递来的纸袋。
五条悟己经付完钱，墨镜后的眼睛看不清情绪。
他们走出店门时，风铃再次响起，像一声遥远的叹息。
暴雨来得猝不及防。
两人躲在便利店檐下，五条悟的白发被雨水打湿，软塌塌地贴在额前，让他看起来莫名年轻。
夏油杰的头发也没能幸免，发绳不知何时松了，黑发披散在肩头。
"记得吗？"五条悟突然摘下墨镜，"我们那次出任务也是这样的雨天。"
雨水顺着他的鼻梁滑落，在唇边积成小小的水洼。
夏油杰望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摇了摇头。
他确实不记得了，黑色纹路在颈侧焦躁地游动，像在抗议被封锁的记忆。
"没关系~"五条悟笑着将草莓牛奶贴在他脸上，"我记得就够了。"
冰凉的纸盒让夏油杰一激灵。
他接过牛奶，指尖不小心碰到五条悟的手背。
那里有一道疤痕，形状像是被什么尖锐物体划伤的。
黑色纹路突然缠上他的食指，自发地抚过那道伤疤。
"这是..."
"杰做的咒具太锋利啦。"五条悟满不在乎地甩甩手，"你叛逃那天我想拦下来着。"
雨水在两人之间织成密密的网。
夏油杰的喉咙发紧，虹龙从衣领钻出，轻轻蹭了蹭五条悟湿漉漉的发梢。
这个动作似乎取悦了对方，五条悟突然笑起来，笑声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
"说起来，"他变魔术般掏出发绳，"杰的头发又长了呢。"
夏油杰任由他绕到身后整理头发。
五条悟的手指穿梭在发丝间，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什么易碎品。
当他把最后一缕头发扎进发髻时，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后颈，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好了！"五条悟蹦到前面欣赏自己的杰作，"超~完美丸子头！"
便利店的玻璃映出夏油杰的样子。
一模一样的发型，连那缕总是不听话的刘海都分毫不差。
这十年来五条悟每天都在练习如何扎这个发型吗。
雨势渐小。
五条悟不知从哪摸出把透明伞，撑开后得意地转了个圈："限量版咒具伞~防水防咒灵还防紫外线！"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诶~杰还记得啊？"
伞不大，两人不得不紧挨着走。
五条悟身上带着雨水和薄荷糖的气息，肩膀的温度透过单薄的制服传来。
夏油杰的黑色纹路悄悄爬上伞柄，与无下限术式短暂交融，形成细小的蓝色火花。
"看！"五条悟突然指向天空，"彩虹！"
夏油杰抬头。
雨后的彩虹横跨整个仙台市，而五条悟的周围映着七彩光晕，美得不像人间之物。
虹龙兴奋地绕着彩虹飞了一圈，最后停在他们头顶，像顶滑稽的活体帽子。
"像不像高专文化祭？"五条悟撞了下他的肩膀，"你扮观音我扮童子那次~"
夏油杰的脑海里闪过画面。
十七岁的五条悟戴着可笑的假发，非要和他挤在同一朵莲花道具里。
那时的阳光也是这般明媚，将两人的影子融成一个整体。
"那时候..."
"嗯？"
"没什么。"夏油杰移开视线，"任务优先。"
五条悟的嘴角垮了一瞬，又立刻扬起。
他哼着不成调的曲子，伞面微微倾斜，确保夏油杰那边不会被夕阳晒到。
夜幕降临，任务暂时告一段落。
两人在温泉旅馆开了相邻的房间。
夏油杰检查咒具时，发现游云的手柄上多了几道细小的咒纹。
是防滑用的，笔触幼稚得眼熟。
拉门突然被拉开。
五条悟抱着枕头站在门口，白发乱蓬蓬的："杰~我房间有蟑螂！"
"你用六眼找蟑螂？"
"超~可怕的！"五条悟己经自顾自地铺好被褥，"会飞的那种！"
夏油杰无奈地看着他表演。
五条悟裹着被子滚来滚去，活像只撒欢的大型犬。
月光透过窗格洒在他身上，将白发染成银蓝色。
"悟。"
"嗯？"
"为什么是我？"
五条悟停止翻滚。
他坐起身，墨镜滑到鼻尖，露出完整的六眼："因为你是杰啊。"
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天气，"唯一的，不可替代的。"
虹龙从阴影中探出头，尾巴悄悄缠上五条悟的手腕。
他没有甩开，反而用指尖挠了挠龙下巴，动作熟练得仿佛做过千百次。
夏油杰突然想起什么，从行李中取出教师证。
夹层里果然有张照片。
高专时代的两人站在樱花树下，五条悟正往他头上别一朵可笑的小花。
"找到啦？"五条悟凑过来，"我偷偷放的~"
夜风拂过廊下的风铃。
他们背靠背守夜，如同过去无数次任务时那样。
五条悟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比任何言语都令人安心。
当第一缕阳光浮现时，夏油杰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己与五条悟交织，在榻榻米上投出纠缠的影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