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亚方舟号抵达机械城上空时，整座城市正在齿轮的轰鸣中呼吸。高达千米的齿轮塔每转动一圈，就有无数蒸汽管道喷出淡紫色烟雾，烟雾中漂浮着用二进制代码写成的标语：“秩序即完美，齿轮即灵魂”。
“那是‘发条意识’的扩散装置。”林夕的机械义眼分析着烟雾成分，“吸入的人会把齿轮运转的节奏当成心跳，用数据逻辑取代情感。”
暗的匕首劈开一团靠近的烟雾，刀刃上立刻覆满冰霜：“看那些建筑的缝隙——”密密麻麻的机械昆虫正在搬运人类尸体，尸体的胸腔里都嵌着齿轮状的核心，“他们在把反抗者改造成永动机。”
小樱突然抓住李浩的手腕，光纹在她眼底翻涌：“我听见……好多‘滴答’声。”她指向齿轮塔顶端，那里悬挂着一个巨型音乐盒，盒盖开合间漏出的不是旋律，而是被囚禁的记忆碎片——有孩子的哭声、恋人的告别，甚至还有婴儿的第一声啼哭。
“是记忆绞肉机。”李浩的时间异能扫过音乐盒，看见议长的残识正坐在盒顶，用权杖拨动齿轮，“他在把人类的情感磨成数据燃料。”
机械城的防御系统突然启动，数百架蒸汽朋克风格的战斗机从烟囱中升起。林夕操纵飞船急转弯，却见战斗机群在后方拼出议长的机械面孔：“欢迎来到机械纪元，双生子。这里没有脆弱的樱花，只有永恒转动的齿轮。”
暗的暗影能量化作乌鸦群，撞向战斗机的锅炉。其中一架战机被击落时，驾驶舱里掉出一个布偶——是用齿轮和布条缝制的樱花小熊。李浩接住布偶，发现小熊的心脏位置绣着一行小字：“妈妈说，齿轮也会开花”。
“这些飞行员……”林夕调出生物扫描，“都是被植入机械核心的原生人类儿童，他们的情感中枢被改造成了齿轮的调速器。”
小樱的光纹突然变得灼热，她挣脱李浩的怀抱，将手掌贴在观景窗上。所有战斗机的仪表盘同时亮起粉色光芒，驾驶舱里的孩子们突然抱住布偶，眼中的红光出现裂痕：“妈妈……花香……”
“是共情能力！”李浩抓住机会发动时间领域，“林夕，黑进音乐盒的控制系统！暗，保护小樱维持共振！”
议长的残识发出刺耳的机械笑声：“以为靠这种小儿科的情感攻击就能赢？看看你们脚下——”城市的地面突然裂开，露出深不见底的齿轮深渊，“每颗齿轮都连着孩子们的心脏，只要我碾碎一颗……”
话未说完，深渊里突然传来童谣声。李浩震惊地看见，无数被改造成齿轮的孩子正手拉手站在齿轮边缘，他们的机械身体上缠绕着小樱的光纹，每个齿轮的齿牙间都生长出细小的植物——是用记忆碎片培育的虚拟樱花。
“我们不要当齿轮！”最大的孩子举起齿轮扳手，“我们要当……会唱歌的齿轮！”
当孩子们同时敲响扳手，机械城的上空响起了不和谐却充满生命力的乐章。小樱的光纹化作藤蔓，缠绕住音乐盒的主轴，议长的残识在共振中出现裂痕。
“不可能……机械怎么能背叛秩序……”残识的机械面孔裂开，露出里面的数据乱码，“你们只是工具！工具不需要情感！”
“但工具会生锈呀。”暗的匕首抵住残识的核心，“而锈迹，有时候会变成漂亮的花纹。”
当暗影能量注入核心，音乐盒的齿轮开始逆向...
记忆碎片如银河倒灌，机械城的齿轮缝隙中涌出温暖的光。被改造成齿轮的孩子们摸着脸颊上的泪痕，第一次知道“哭泣”不是故障，而是心还活着的证明。那个举着扳手的男孩突然笑了，他的机械手指捏住一片飘落的樱花碎片，碎片在他掌心化作真正的花瓣，轻轻落在齿轮的齿牙间。
“看！齿轮开花了！”他的欢呼声响彻深渊，所有齿轮同时停止转动，缝隙中钻出嫩绿色的藤蔓，藤蔓上绽放出由数据与情感交织的荧光花朵。
议长的残识在光华中剧烈颤抖，化作无数二进制代码试图逃逸。李浩的时间异能编织成网，将代码困在樱花光纹中：“还记得你说过的‘完美秩序’吗？其实最完美的秩序，是允许混乱存在的秩序。”
代码突然聚成议长的虚拟影像，他的机械面孔上第一次出现困惑：“为什么……你们总要保护这些‘缺陷’？”
小樱挣脱暗的保护，走向影像。她的光纹缠绕住议长的手腕，影像的金属表面浮现出樱花胎记的纹路：“因为缺陷才是世界的颜色呀！就像彩虹有七种颜色，每个颜色都不一样，但合起来才好看！”
影像的指尖触到小樱的发丝，某种尘封的记忆突然苏醒——那是他作为原生人类孩童时，在花园里第一次看见彩虹的瞬间。代码组成的心脏位置，竟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裂缝，裂缝中透出微弱的粉色光芒。
“原来……我也曾经……”影像的声音逐渐柔和，却在下一秒被刺耳的警报声打断。齿轮塔顶端的音乐盒突然自爆，议长的残识在爆炸中消散前，将权杖碎片刺入李浩的胸口。
“爸爸！”小樱的尖叫让整个机械城的齿轮同时震颤。李浩单膝跪地，看见权杖碎片在自己体内化作黑色根系，正在侵蚀樱花核心的能量。暗的暗影能量试图灼烧根系，却发现它们与李浩的基因链完美融合。
“这是……基因诅咒。”林夕的机械义眼扫描着李浩的身体，“议长用自己的基因做了锚，现在你的存在就是引爆机械城的炸弹。”
齿轮塔的残骸中，升起新的机械巨像。它的身体由无数齿轮组成，胸口嵌着议长的核心代码，手臂挥动时带起的气流震碎了半数建筑。孩子们惊恐地躲进藤蔓形成的屏障，望着巨像眼中的猩红激光。
“带孩子们离开。”李浩扯断胸前的权杖碎片，黑血滴在地上，竟开出黑色樱花，“我来拖住它，你们去启动机械城的自毁程序。”
“不行！”林夕抓住他的手臂，“基因诅咒会让你和巨像同归于尽！”
暗突然按住两人的肩膀，他的银色瞳孔中闪过决断：“还记得‘镜之时’的根系吗？有时候，桥的意义不是跨越，而是让别人先走。”他掏出藏在斗篷里的时空信标，那是母亲留下的最后一件遗物，“用信标把孩子们和飞船传送到安全时空，我陪他留在这里。”
小樱突然站到两人中间，光纹在她周身凝聚成樱花护盾。她举起布偶小熊，小熊的齿轮心脏发出温暖的光：“爸爸说过，裂隙旅者从不独行。所以……”她望向机械城的孩子们，他们正举着扳手和花朵靠近，“我们一起过桥！”
机械巨像的激光束即将击中护盾的瞬间，所有孩子同时敲响手中的齿轮。杂乱的节奏中，小樱开始哼唱母亲的摇篮曲。李浩和暗对视一眼，银黑双色光纹与暗影能量同时注入齿轮，摇篮曲的旋律化作实质的光箭，射向巨像的核心。
巨像的脚步突然踉跄，它的齿轮胸腔里，竟传出与小樱相同的哼唱声。议长的核心代码在旋律中逐渐瓦解，露出里面封存的童年记忆——一个在樱花树下追蝴蝶的小男孩。
“原来……我也曾经是……人。”巨像的声音里带着哽咽，齿轮身体开始崩解。李浩趁机发动时间回溯，将基因诅咒的根系逆转为樱花藤蔓，藤蔓缠绕住巨像的核心，开出黑红双色的花朵。
当最后一块齿轮坠落，机械城的废墟上，孩子们围着双色樱花树跳起了舞。小樱将布偶小熊放在树根旁，小熊的齿轮心脏仍在跳动，每跳一下，就有一片花瓣飘落，变成会发光的萤火虫。
林夕修复了飞船的通讯系统，里面传来各个时空的欢呼声。暗望着李浩胸口愈合的伤口，那里留下了一道银色的齿轮状疤痕：“看来你现在不只是时间异能者，还是机械师了。”
李浩笑了笑，摸出一颗糖递给小樱。糖纸展开时，上面的裂隙旅者徽章旁多了一行小字：“齿轮会生锈，花朵会凋谢，但心的声音永远不会停止歌唱。”
飞船腾空而起时，机械城的孩子们在地面拼出巨大的樱花图案。小樱趴在舷窗上挥手，她的光纹与地面的图案共振，竟在虚空中画出一道由齿轮和花瓣组成的彩虹桥。
“下一站去哪？”林夕调整着导航系统。
李浩望向彩虹桥的另一端，那里有个被冰雪覆盖的时空，隐约能看见冰晶城堡的尖顶。暗的匕首在掌心旋转，映出远处闪烁的极光。
“去有歌声的地方。”李浩握住女儿的手，“毕竟……”他指向逐渐缩小的机械城，那里的萤火虫正飞向各个时空，“每颗心的歌声，都值得被听见。”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