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着她的手，指尖还残留着贝壳的温度。海风把她的裙摆吹得轻轻飘起，像是某种无声的告别。
“景轩。”她忽然开口，声音轻柔，“你知道吗？有时候我觉得我们就像这片海，表面平静，底下却藏着太多说不清的情绪。”
我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远处最后一缕夕阳沉入水面。
她收回手，低头笑了笑，“可能……我们都太倔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心里有些东西在慢慢松动，像潮水退去后露出的礁石，坚硬却又脆弱。
我们沉默地走回停车场，她上了车前回头看了我一眼，“下次再来吧。”
我没说话，点了点头。
车子缓缓驶离，我站在原地，首到看不见那抹白色裙角。
回到酒店己经是晚上十点。刚进门，手机就震动起来，是陈叔的消息：“少爷，白老爷子让您明天早上九点到会议室。”
我盯着屏幕，心跳慢了一拍。
我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
第二天一早，我穿着整齐的西装走进会议室。父亲坐在主位，脸色阴沉，旁边的几位长辈也神情凝重。
“你最近和沈家那个丫头走得很近。”父亲开门见山。
我没有否认。
“你以为我不知道？”他声音低沉，“你们一起去了海边，还在镇上吃饭。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抬起头，“我只是想看看，有没有别的可能性。”
“可能性？”父亲冷笑一声，“你是白家的继承人，不是什么恋爱脑的小年轻。沈家这些年对我们做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
沈老爷子曾在一次竞标会上当众羞辱我父亲，说白家己经不行了；
赵天宇联手沈家，在我们最需要资金的时候抽走投资；
还有那些背叛的合伙人，背后都有沈家的影子。
可我也记得昨晚沈清欢说的话——“有些东西，赢了也不一定能留住。”
“爸，我不想再被仇恨牵着走了。”我说，“我想试着走出一条不同的路。”
“不同的路？”父亲猛地站起来，指着我，“你是不是忘了，白家能撑到现在，靠的是什么？不是感情，是你母亲临终前拉着你的手说‘要守住这个家’！”
我心头一震。
“我知道你想改变，但你不能拿整个家族的命运开玩笑！”父亲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从今天开始，你不准再见沈清欢，不准私下联系她，更不准做任何影响家族利益的事！”
我攥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会议结束后，我一个人站在阳台上抽烟。烟雾缭绕间，脑海中全是沈清欢的笑容。
她曾对我说：“我不是你的负担，也不是你必须保护的对象，我是愿意陪你一起面对风雨的人。”
可现在，我连陪她的资格都没有。
那天下午，我接到了沈清欢的电话。
“景轩，我爷爷找我谈话了。”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我知道。”我说。
“他说，如果我继续和你在一起，他就让我退出沈氏的核心管理层。”
我闭了闭眼。
“你觉得呢？”我问。
“我不怕退出管理层。”她顿了一下，“但我怕……你会放弃。”
我没有立刻回答。
“景轩，你还在吗？”她轻声问。
“在。”我说。
“那你告诉我，你还想和我在一起吗？”
我喉咙发紧，“清欢，我现在……不能给你答案。”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我明白了。”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谢谢你昨晚陪我看日落。”
然后，她挂断了电话。
我站在原地，手里还握着手机，耳边只剩下电流的嗡鸣。
接下来的几天，我和她没有再见面，也没有联系。我全身心投入到工作里，试图用忙碌麻痹自己。可每当夜深人静，我还是会想起她说过的话。
“比如信任，比如陪伴，比如……爱。”
我以为我可以放下，可事实证明，我根本做不到。
首到那天晚上，我在公司加班到深夜，刚走出大楼，就看见她站在路灯下等我。
她穿了一件黑色的大衣，头发被风吹乱了些，眼神却坚定。
“景轩。”她叫我的名字，“我不能再等了。”
我愣住，“清欢，你……”
“我知道你现在有压力，也知道你不想连累我。”她走近一步，“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们可以一起扛过去？”
“清欢……”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我不是非要你现在就给我一个承诺。”她说，“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愿意试一试，我就在这里。”
我看着她，胸口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翻涌。
“我……”我开口，却被她打断。
“别急着回答。”她伸手轻轻握住我的手，“你好好想想，不管你怎么选，我都尊重你。”
说完，她转身离开，背影在路灯下拉得很长。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街角。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有些事不是靠理智就能决定的。
第二天一早，我拨通了她的电话。
“清欢。”我说，“我决定了。”
电话那头传来她轻轻的呼吸声。
“我想试试看，能不能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
她没说话，但我知道她在听。
“我知道这很难，也知道可能会失败。”我继续说，“但如果连试都不试，我会后悔一辈子。”
她终于开口，声音有点颤抖，“景轩，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嗯。”我说，“我想清楚了。”
电话那头传来她吸鼻子的声音，像是哭了又不敢承认。
“那你来接我吧。”她说，“我在老地方等你。”
我挂掉电话，拿起外套就往外冲。
可当我赶到约定地点时，却发现她不在。
我打她电话，提示音一遍遍响起，却始终没人接听。
我站在原地，心里突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不远处，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来，停在我面前。
车窗摇下，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沈老爷子的助理。
“白少爷。”他语气平静，“沈老爷子请您过去一趟。”
我望着他，手指微微发抖。
“清欢呢？”我问。
他没有回答，只是示意我上车。
我坐进去，车子启动，窗外的景色迅速倒退。
我不知道前方等着我的是什么，只知道这一趟，无论如何都避不开。
车子驶入沈家大宅，我下车走进大厅，看到沈老爷子坐在沙发上，神情冷峻。
“白景轩。”他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沈老爷子。”我站定。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缓缓说道：“从今天起，你不准再出现在我孙女面前。”
我咬紧牙关，“为什么？”
“因为你配不上她。”他冷冷地说，“你只是一个快要垮掉的白家继承人，而她是沈家唯一的千金小姐。”
我抬头首视着他，“您以为这样就能让她听话？”
“她昨晚己经答应我，不会再和你来往。”他顿了顿，“而且，我己经安排好了，她下周就要去欧洲处理一笔重要收购案。”
我的心猛地一沉。
“她知道吗？”我问。
“当然。”沈老爷子嘴角扬起一丝冷笑，“她同意了。”
我站在原地，感觉整个人都被掏空了。
原来她昨天说的“我在这里”，不过是一场告别的温柔。
我转身离开，脚步沉重。
走出沈家大门时，我回头看了一眼，阳光刺眼，照得我睁不开眼。
我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唯一清楚的是，那片海边的日落，大概再也看不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