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酒店后，季昀去了母亲的住处，时间卡得刚好。
她一个人住着一套小别墅，跟着三个保姆，前院里种着些花花草草，角落也有几棵小菜。
晚上，前院亮起了微弱的灯，照在青石板路上。
季昀走过蜿蜒的小路，打开门，见到她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另一旁保姆正在烧热水。
晚间热播剧场，开着打发时间，保姆也爱看。
季昀走进去，叫了声妈妈，而后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点水润喉。
李与姝抬眼看他，“年会结束了？”
季昀在沙发上坐下，“没有，我提前走的。”
李与姝看着电视上警察追着小偷在天台跑酷，面上没什么表情，“反正年年都是一样的内容，我不去他们玩得也轻松。”
季昀陪着她看电视，“今年挺有趣的。”
“是吗？所以你今年还留下吃了会饭，往年不是只去讲话吗？”
“还要抽奖，多待一会。”
李与姝看着季昀。
他最近的变化她看得一清二楚。
领带经常换，常常前一天是条纹领带，第二天就换成了纯色的。
衣服也是，现在除了穿黑色，也添了很多浅色，比如前几天突然穿了一身灰色格纹的三件套。
“听说你助理说，最近项目做的都不错。”
季昀看向她，“哪个助理？”
电视里警察追着小偷从天台跃下，把他扑倒在人多的市集上，顿时引起人群的恐慌，有人尖叫。
李与姝把电视声音调小，“总裁办的徐助理，杨助理都常帮我做点事，这是份内的，也是你吩咐过的。”
保姆擦干净茶托后离开，把客厅留给母子二人。
季昀沉默着，心里想到母亲大概要说什么。
李与姝继续说着，“我问过他们，他们说你最近很忙，有时候连周末也不闲着。”
“还好。”
两人之间短暂地一静，电视恰好也演到小偷拿出一个老式手榴弹，被主角一把夺过压在身下。
李与姝直到看完这段，才静静发问，“你和姜明莱多久了？”
在季昀意料之内，他垂眼，第一反应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到底该算多久呢。
其次才想到，母亲该是怎样的态度。
他想了想才说，“刚开始。”
“在她离婚之后？”
季昀没说话，看不出是默认还是不赞同。
李与姝当他默认，轻轻抬了抬下巴，“我其实并不支持你们在一起，但你如果只是谈恋爱，我不会说什么。”
季昀想到上次他们偶然的见面。
“我以为您很喜欢她。”
“不跟我的儿子在一起，我当然对她满意，”李与姝拢紧身上的披肩，“只不过她和前任的纠纷闹得太难看，不适合你，我不希望这些事以后也被绑在你身上。”
她想得很简单，不是姜明莱不好，只是对她儿子来说不是最合适的。
她希望季昀所拥有的，都是最优选，希望他的人生完美，没有任何缺憾。
就像她从小就规范他的仪态，餐桌礼仪，待人接物的习惯。
让他成为现在温和有礼，自律自控的模样。
季昀很平静，“我不觉得我和她之间有什么适合或者不适合。”
“你现在被一点所谓的爱情蒙蔽了双眼，别的什么都看不到。”
季昀站起身，“在这件事情上，我本来也看不到别的。”
最近，和李与姝的谈话总是这样，很难达成共识，无论是工作还是其他的事情。
可能这是大多数亲情关系会经历的一个节点。
季昀系上扣子，慢慢走到门口。
李与姝问他，“这么晚了，你不在这住吗？”
“不了，”他打开门，“还有事，您早休息。”
-
周继铭没再回消息。
姜明莱拿着手机等了一会，始终没等到。
她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反正也睡不着，干脆给周继铭拨过去了一个语音电话。
希望嘴部运动也能消食吧。
电话多响了几秒，周继铭才接起。
不像是没空接，更像是害怕接。
电话一接通，姜明莱便开口，“周继铭，怎么不回消息？”
她声音黏糊，还闷闷的，和平时不一样。
周继铭察觉，“你在干嘛？”
姜明莱笑了笑，“在床上啊，怎么了？”
周继铭贴着手机一侧的耳朵像是被羽毛戳了戳，他把手机拿远了几分。
姜明莱听见他的呼吸声，“你不准备睡觉吗？在做什么？”
周继铭的回答言简意赅，“在工作。”
姜明莱拥着被子，“然后忙里偷闲，给我发了消息？”
周继铭压着手机收音位置，深深呼吸着。
他其实现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难道要承认他的确忽然表白了吗？
他那是表白吗，应该不是表白，那只是一种感叹，就像感叹日光温暖，感叹月亮很美，感叹天气晴朗。
但是只有被触动，才会有这样的感叹。
周继铭把手机放到桌子上，慢慢低头，“抱歉，发错人了。”
对面姜明莱的语气不变，“那么你要跟谁表白啊？最近喜欢上了谁吗？”
“那不是表白。”
姜明莱贴近手机，“那是什么？”
周继铭屏息，“我只是感叹，只是猜测。”
手机另一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是姜明莱翻了个身。
“你说的是‘或许的确喜欢你’，到底是或许喜欢，还是的确喜欢呢？”她顿了顿，“又或者是因为你的确喜欢，但是不想承认，于是加了个似是而非的词语，来掩盖自已其实很坚定的内心。”
周继铭辩解，“我没想这么多。”
姜明莱哦了一声，“那就是下意识的了，你明明很喜欢，但是下意识还想要掩饰。为什么呢？因为你想表白的人对你的感情并不坚定？”
周继铭叹了一口气，“我说了，我只是猜测。”
“哦？猜测说明你心里有答案了，你就是很喜欢她。”姜明莱把脸埋进被子里，感觉已经看到了周继铭痛苦又无奈的神情。
她故意说道，“她不喜欢你？那你可以喜欢我，我对你好。”
话音刚落，姜明莱忽然听到电话另一端周继铭突然起身的声音，他终于忍不下去了，在桌前走来走去，声音忽近忽远。
“姜明莱，你明知道我是对谁说的。”
姜明莱无辜，“你不是说你发错人了吗？”
周继铭又走回来，一只胳膊撑在桌上低头对着姜明莱，气闷地说，“的确是发给你的，得到答案了，你满意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