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下来之后，姜明莱短暂地陷入沉思。
这样做到底好不好，无论是从身份，还是从游戏进度来说，她好像都不应该答应和季昀去吃夜宵。
但是已经答应之后再说这些实在有点晚。
姜明莱转头看向总裁办公室，季昀早已起身，他走到另一边去拿外套，对着镜子整理领带。
相比她，季昀要坚决得多，倒不是他已经想开，而是他不想反复纠结自已的决定。
早在七点半的时候，他就已经完成了所有工作内容，后来看着那张便利贴纠结了半个小时到底要不要做，彻底说服自已的那一瞬间他不敢犹豫，立刻把消息发了出去。
为了避免自已后悔，季昀选择不去考虑这么做的后果，并且暗暗决定，这真的就是最后一次。
在这之后，他真的要彻底按下自已对姜明莱的心思，使劲按到最底下，藏在厚厚的文件，课本和泛黄的照片下面。
姜明莱穿好外套，背了自已的包，站在电梯前按了下行按钮时，她听到季昀越过办公区，走到她身后，慢慢站定。
涛哥还在忙，见季昀和姜明莱都要离开，抬手和他们道别。
电梯门一开，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姜明莱垂着眼睛，满电梯的镜子，就算不想看，四面八方也都是季昀的身影。
她的视线滑过季昀的大衣，向上，对上镜子里他的双眼，电梯的顶灯下，他的睫毛在眼下落了密密的阴影。
“那个店远吗？”姜明莱问。
“不算太远，”季昀看着她，“开车吧，路上可能会冷。”
的确，最近召阳市降温，早晚的低温都冻得人鼻头发红。
“开我的车？”姜明莱伸手进兜里摸了摸车钥匙。
“好，”季昀点头，“正好吃完你可以直接开车回家，我叫司机来接我。”
很好，这样谁的事也不耽误。
这种时候但凡没有默契，都要浪费嘴皮子商量半天。
电梯到了中层打开了门，几个加班到这个时间的员工走进来，或许是因为内向，没有一个人抬头看一眼电梯内的人是谁，都低着头看手机，只管注意电梯门的开开合合。
季昀被人流挤着慢慢向后退，电梯里逐渐狭小的空间推着他和姜明莱越来越近。
到达车库层的时候，即使只剩他们两人，也仍旧保持着几乎胳膊贴着胳膊的距离。
姜明莱的车停在一个宽敞的位置，她车技十分一般，为了避免在公司发生倒不进去车的尴尬场面，她宁愿早十分钟出门，把这十分钟浪费在抢占这个宽敞的车位上。
季昀拉开门坐进副驾，她的车里有淡淡的花果调香水味，也是常常出现在她身上的味道。不像一般的花果调一样甜腻，这个闻起来干爽又温柔，有很浅的玫瑰香。
她的车里东西很少，也没有在后视镜上挂挂饰，只是手边的位置插了几支口红，还有一瓶便携式香水，大概就是她用在车里的这个味道。
姜明莱坐进车里后见季昀在搜导航，才想起来问他，“为什么约我吃馄饨？”
季昀的手指还停留在导航界面，他抬头看着她，面上露出笑意。
姜明莱不明所以，接着就见他拿出了兜里的卡包，从里面拿出了一张便利贴，正是早上抄了季昀日程的那张。
他把便利贴背面朝上递到她眼前。
姜明莱低头，看清了上面写着的字：吃馄饨。
不仅写得歪歪扭扭，还圈了好几层圈。
这是她写的吗？这好像就是她写的啊。
姜明莱有些僵硬，看了几眼这个字，又抬头看他。
车里的光全来自车库的白色灯管，不够亮，还照得人面上坑坑洼洼。
还好姜明莱和季昀此时都坐在车内的阴影里，只有两双手晾在灯下，季昀看着她垂下又抬起的眼睛，又把便利贴放回了自已的卡包里。
“我猜到这个便利贴是你的了，”他解释道，“我未经允许看了上面的内容，并且也没将它归还。不过还好看到背面的心愿，所以决定请你吃馄饨，以此表达歉意。”
嘴上说得冠冕堂皇，其实心里想的是，感谢这张便利贴，给我这个机会再和你吃一顿夜宵。
姜明莱愣了愣，忽然又垂下眼睛，目光落在他的手上，惨白的灯光下，他手背上有一条条青色的血管，它们还会在衣服下汇聚，流向心口。
她感受到自已的心跳，对纸片人的喜爱似乎变得具象化，逐渐凝聚到血液里，汇到心口，成为血泵的引子，周而复始地在身体里流动。
姜明莱开口，“你不打算把便利贴还给我了吗？”
这还是她第一次用“你”叫他。
季昀低着头忍不住笑，把卡包放回兜里，“抱歉，应该还不了了。”
姜明莱笑了一下，没追着问为什么，但是心情很好，她发动车，成功从车位里倒出来，开出了车库。
季昀所说的馄饨店就在公司隔壁的一条街上，位置很好，人多，好在翻台很快。
就是车位不太多，姜明莱把车开上沿街，终于找到一个车位，只不过位置比较窄，以她的技术，很难不把隔壁车刮花。
可能这也是它在车位紧缺的商业街上仍然能剩下的原因。
“怎么了？”
姜明莱面露难色，“你会开车吗？”
看到季昀点头，她说，“你的技术怎么样？这个位置有点难倒，我应该倒不进去。”
“我来吧。”季昀开门下车，走到另一边帮姜明莱开了车门。
她下了车就没上去，季昀坐在她的位置上，打了两把方向盘，轻松把车倒进车位，下车时还顺便把姜明莱放在后座上的包带了下来。
-
一开门，馄饨店里立马涌出大股热气，卷席着馄饨的浓浓鲜香，连玻璃门上都是一层白色的水雾，姜明莱和季昀在靠墙的位置坐下，两人点了两份一样的馄饨。
馄饨个头不算太大，碗里的量也正好，汤底温热鲜美，很适合当作夜宵，能吃饱又不撑肚，心里也没什么负担。
姜明莱边吃边想，便利贴背面的三个字，应该是自已早上打了个盹的功夫写的，当时想的是，明天早上一定要吃一顿热乎又美味的馄饨再出门上班，写完表要跟保姆说。
不过现在看，当作夜宵吃掉也好，似乎晚上的馄饨更美味一些。
夜宵吃完，季昀付钱，他的司机也早已等在外面。
两人从店里出来，姜明莱看了眼时间，只是才过了四十分钟。
“那我回去了。”姜明莱和他道别，冷风吹来，闻到他身上沾了点馄饨的肉香。
“你倒得出来吗？”季昀反问，“我帮你把车倒出来吧。”
差点忘了这茬。
季昀利落上车，帮她把车开出来后，姜明莱再上车，忽然觉得车里也有股小馄饨味道。
她的手搭在香水瓶上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松了手。
算了，且闻且珍惜吧，限定馄饨味的总裁可少见，估计有这次没下，反正明早味道也就散干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