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堂前，手指轻轻着那瓶“龙井御露”的瓶颈。
沈兰心进来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她不是来喝茶的。
她一身素白旗袍，踩着高跟鞋，每一步都像是敲在人心上。
“苏小姐。”她笑得温婉，“听说你和王爷走得很近？”
我笑着站起来，亲自给她斟茶。
“沈小姐说笑了，我只是个归顺者罢了。”
她端起茶杯，眼神却像刀子一样扫过来。
“归顺？呵……”她顿了顿，“你是归顺了人，还是归顺了命？”
我看着她的眼睛，没说话。
我知道她是冲着什么来的。
我缓缓起身，从柜子里取出那瓶珍藏多年的“龙井御露”。
瓶身微微泛黄，是爷爷临终前亲手封存的。
我拧开瓶盖，一股清冽茶香瞬间弥漫整个房间。
“这是我爷爷留给我的唯一纪念。”我说。
“他说，只有最懂茶的人，才配喝这一口。”
沈兰心的眼神动了。
我倒了一小盏，推到她面前。
“尝尝吧，这可是连王爷都没喝过的。”
她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端起了杯子。
一口饮尽。
她的脸色很快泛起红晕，酒意涌上来，话也多了。
“你知道吗……王爷在外商那里设了个茶叶黑市。”
“他用毒、用枪、用女人……控制了十几个大宋的茶叶商贾。”
我静静听着，不动声色地添茶。
“他连你都要利用，沈小姐。”
她冷笑一声，“他早就不爱我了……他只爱他自己。”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她有点可怜。
但她不是我该同情的人。
她醉得更深了，开始絮絮叨叨讲起过去的事。
讲他们小时候一起泡茶的日子，讲王爷如何一步步变得冷血无情。
讲她也曾是个天真少女，如今却被困在这场棋局里。
我听着听着，心里却在盘算下一步。
我要让她把情报吐干净。
我要让这场戏演得足够真。
她终于撑不住，靠在椅背上，低声呢喃：
“你知道吗……他曾经答应过我……要和我共饮一生清茶。”
我笑了笑，轻声道：“那你现在还信他吗？”
她闭着眼睛，声音沙哑：“不信了……早就不信了。”
我站起身，绕到她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那你告诉我，他在外邦的秘密茶仓，都在哪些地方？”
她迷迷糊糊地说出几个地名。
我把每一个字都记在心里。
等她彻底睡过去，我才转身离开。
我走到屏风后，刘叶儿己经在那里等着了。
“她说出来了。”我低声说，“王爷的外邦黑市，全都在这里。”
刘叶儿点头，接过我写下的纸条。
“你真敢赌她会醉。”
“我不赌。”我冷笑，“我只赌她恨王爷比怕死更深。”
我们对视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
我回到宴席上，重新坐下。
沈兰心还在沉睡，脸上还带着一丝泪痕。
我看着她，忽然想起一句话：
“茶凉了再热，味道也会不同。”
可有些情，凉了就没了。
我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次日傍晚她才惊醒，匆忙离开了。
我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并无波澜。她端起那杯尚未喝完的茶，缓缓饮下，唇齿留香。
茶香依旧，人心却早己不同。
夜幕降临，山风轻拂，竹叶沙沙作响。我独坐廊下，望着满天星斗，思绪万千。
我知道，沈兰心不会就此罢休。但只要手中茶盏不落，心中信念不灭，我便无所畏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