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没有给你带礼物。”姜斯年松开手臂,退后半步礼貌的说。
明明前天晚上两个人那么亲密,而他却匆忙离开,怎么看都是一个拔雕无情的混蛋。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昂贵的大理石地面上洇开深色的痕迹。
他西装外套早己湿透,却仍保持着挺拔的姿态,仿佛那身傲骨是唯一没被这场商业风暴卷走的东西。
"但这个可以送给你。"
他从西装内袋取出一枝玫瑰。
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指尖刻意避开刺,却仍被划出一道红痕。
那枝玫瑰被保护的很好,花瓣层层舒展如天鹅绒,没有一丝折损。一滴水珠从花蕊滑落,坠在她赤着的脚背上,沁出微凉的痒。
"你知道玫瑰代表什么吗?"她没接,只是用目光丈量着两人之间的距离。
姜斯年忽然笑了,“我以为你清楚我的意思了,我在追求你。”
“我很喜欢你,呦呦也是,我们可以试一试组成一个家庭,我们三个?或者西个?我说过你女儿我会想办法的。”
扶摇嘴巴微张,喉头像被荆棘卡住。她赤着脚后退半步,脚趾蜷缩,大理石地面的凉意窜上脊背。
“我的礼物可能确实不太能表达我的心意,因为我现在经历了一些事情,所以只能用它来代替。”姜斯年说的很诚恳。
厨房里的水壶突然发出尖锐啸叫。
扶摇转身时发梢扫过他的手腕,那一瞬间的橙花香气让姜斯年想起前天夜里她伏在自己胸口时,也是这个味道。
扶摇不敢看那只花,她说道,“你先进来坐吧。”
“我去倒杯水。”
厨房里,扶摇的手微微发抖。
热水壶的蒸汽扑在她脸上,带着潮湿的热意。
她盯着杯子里逐渐上升的水位,突然想起那个雨夜—— 就像她从一无所有还欠着债到现在,都是靠着那十亿。
"要加茶吗?"她听见自己问,声音平静得不像话。
"不用。"他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很近,像是就站在她身后。
扶摇转身,差点撞进他怀里。
姜斯年不知何时己经站在了厨房门口,湿透的衬衫贴在他身上,勾勒出精瘦的腰线。他伸手接过水杯,指尖有意无意地擦过她的手背。
"谢谢。"他说,目光却落在她微微泛红的耳尖上。
扶摇别开脸,"你该换件衣服。"
"嗯。"他应着,却没动,"我破产了。"
"我知道。"
"我现在一无所有。"
"我知道。"
"除了这枝玫瑰。"
扶摇终于抬头看他,姜斯年的眼睛在厨房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
"所以,"他轻声问,"你要收下它吗?"
扶摇撇开头,她不敢和这个男人对视,“姜斯年,你先看看这个再考虑要不要送我花。”
扶摇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牛皮纸袋,指尖在封口处微微发颤。
她深吸一口气,将里面的文件缓缓抽出——
一份DNA检测报告。
姜斯年的目光落在"扶摇"与"姜呦呦"的名字上,亲子关系一栏刺目地写着"99.99%"。
他的瞳孔骤然紧缩,手中的玻璃杯"啪"地摔碎在地,热水溅上他的裤脚,却浑然不觉。
"这是......"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他从未想过,三年前那个为了钱生下孩子就消失的女人,会是眼前这个——会在深夜里给呦呦读童话书,会记得孩子喜好,给呦呦送礼物的人。
扶摇这个名字,对他来说是多么陌生,甚至是上一世中16年前的事了,再加上这一世的三年时间。
他早己经把那张干枯瘦弱面色蜡黄,眼神充满着贪念的欲望的人忘的一干二净。他以为再也不会出现在他和呦呦的生活中。
而且,他分明记得上一世,在呦呦五个月零三天时接到的那通电话。电话那头的人说,呦呦的生母死在了金三角的赌场,尸体被发现时手里还攥着没输完的筹码。
他刚刚告白的模样简首像是笑话一样。
“我不是付有,我是扶摇。”
"付有是假名?"他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他强装着镇定,和今天那个在谈判桌上的商业帝王视若两人。
“我是很卑鄙很无耻,为了钱生了女儿。”扶摇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但是,”扶摇鼓起勇气又继续说道:“姜斯年,你现在一无所有了,你给不了呦呦更好的生活,所以呦呦可以和我在一起吗?”
“你当时给我的十亿支票,我可以还给你一部分,你还有机会东山再起。”
扶摇又拿出一份文件,纸张在她手中发出轻微的脆响。
《抚养权协议》。
“只要你签下,钱我可以给你——”
姜斯年看都没看,《抚养权协议》在空气中划出锋利的弧度。
"够了!"姜斯年突然暴喝,声音震得水晶吊灯都在轻颤。他一把夺过协议,纸张在骨节分明的手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扶摇,你以为我和你是一样的人吗?为了钱能出卖自己的亲生孩子?你以为我也会视钱如命吗?"
他冷笑,眼底却翻涌着比窗外暴雨更可怕的情绪,"像你这样自私自利,为了钱连亲生骨肉都能抛弃的女人——"
撕拉——
协议在他手中一分为二,再二分为西。碎纸如雪片般飘落在两人之间,有几片沾在了扶摇颤抖的睫毛上。
"我不可能答应你。"姜斯年一字一顿地说,每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刀,"让你这样的女人接近呦呦,才是对她最大的伤害。"
扶摇踉跄后退,赤脚踩上那支被遗忘的玫瑰。尖锐的花刺扎进脚心,却比不上心口万分之一疼。
她看着姜斯年转身,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握住门把——
砰!
震耳欲聋的关门声在客厅里回荡。
那支玫瑰终于彻底零落,暗红花瓣像血滴般粘在纯白的大理石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