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呦看着角落里，被堆满玩具的景象愣住了，“姨姨家的玩具比呦呦还多！”
呦呦站在玩具堆前，小嘴张得圆圆的，连手里抱着的兔子玩偶都差点掉在地上。她穿着浅蓝色牛仔背带裤，白色小衬衫的领子被蹭得歪歪的，头顶的蝴蝶结发卡也了一边。
“姨姨家的玩具...”她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指，一个一个数过去，“比呦呦的还要多好多好多好多！”奶声奶气的声音里满是惊叹，眼睛亮得像星星。
扶摇蹲下身，轻轻帮她扶正歪掉的蝴蝶结：“喜欢哪个？姨姨给你装起来带回家好不好？”
呦呦立刻踮起脚尖，想去够最上层那个会旋转的音乐盒。可她的小短腿还够不着，急得首跺脚，背带裤的一边肩带都滑了下来。扶摇正要帮忙，却见小家伙突然收回手，转身扑闪着大眼睛问：
“这些...这些都是姨姨家小宝宝的吗？”她的小手不安地揪着背带，“我拿走了，小妹妹会不会哭哭？”
扶摇的心忍不住软成一滩水，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懂事的宝宝。
阳光透过纱帘，在呦呦的睫毛上跳跃。扶摇看着她认真的小表情，突然觉得喉咙发紧。那些她独自逛街时买的玩具——可爱的发卡、柔软的睡衣、会唱歌的玩偶，每一件都承载着她说不出口的思念。
“不会的，”扶摇把音乐盒取下来，轻轻放进呦呦怀里，“姨姨家的小宝宝啊...”她的声音轻柔得像在讲睡前故事，“有整整一个游乐园的玩具呢。”
这些玩具是她每次逛街时忍不住买的——看见粉色的发夹，想起女儿头发长长了，可以扎辫子时的小尾巴；摸到柔软的睡衣，仿佛能触到女儿蜷在怀里的温度。
“这些你喜欢都可以拿去玩。”她转身进房间从柜子里掏出几袋新衣服，标签还挂着，“姨姨这里还有漂亮的小裙子也给你好不好？”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指尖抚过一件鹅黄色的小外套，袖口还缀着精致的木耳边。
呦呦忍不住感叹："这件裙裙好漂亮！"小姑娘踮着脚去够挂在衣柜旁的淡蓝色连衣裙，裙摆上绣着闪闪发亮的小星星。
“喜欢吗？”扶摇的声音突然柔软下来，“要不要试试？”
刘姨看着扶摇帮呦呦换上裙子，动作轻柔地调整肩带，眼神温柔得像是在对待易碎的珍宝。
当呦呦转着圈展示时，扶摇突然红了眼眶，急忙转身去翻找配套的发饰。
“这些...都送给呦呦吧。”扶摇从抽屉里捧出一大堆发卡头绳，每件都用单独的小袋子装着，“有些还没拆封...”
刘姨注意到柜子深处还整齐叠放着几套儿童睡衣，尺码从小到大排列。
呦呦却慌忙摆手，小奶音带着执拗：“不要不要，宝宝回来会没有的。”
刘姨在一旁看着，目光渐渐变得复杂。她没想到热情开朗的房东太太竟然和自己的孩子分开了，又把空荡荡的房子填成童话王国，却独独缺了主角的，一时也忍不住悲伤。
呦呦蹲在地上摆弄玩具，扶摇蹲在一旁看，恍惚间仿佛看见自己女儿的影子——两岁的女儿也曾这样，把积木堆成歪歪扭扭的城堡，摔倒了也不哭，也会让人夸她的“魔法宫殿”。
当呦呦的小手刚碰到故事书封面，扶摇的呼吸就轻轻滞住了。
"姨姨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她将小姑娘抱起时，动作轻柔得像捧起一捧会从指缝溜走的月光。呦呦自然地窝进她怀里，带着奶香的小脑袋蹭在她颈窝，发丝拂过下巴时柔软得像蒲公英的绒毛——这是扶摇无数次梦见却从未真实触碰过的温度。
指尖穿过呦呦的卷发，她恍惚看见另一个小女孩的幻影。那个没能长大的孩子，应该也会这样蜷在她臂弯里，用同样亮晶晶的眼睛期待每个童话结局。
"要！"
呦呦的回答脆生生的，小手己经翻开扉页。扶摇低头时，一滴泪悄悄消失在书页间。她开始念第一个字，声音比春风还轻，仿佛怕惊散了这场借来的美梦。
而刘姨悄悄退到门外，她想扶摇很需要这样的母女时光。
她听见扶摇的声音在屋里流淌，温柔得像一首未完成的摇篮曲，却藏着一丝无人知晓的颤音。
扶摇站在玄关，望着呦呦蹦跳的背影，忽然从包里掏出一条未拆封的公主裙——那是她上周路过母婴店买的。
此刻，她轻轻将裙子一起塞进包里。
刘姨连连拒绝，扶摇却笑着道，“我女儿到时候己经穿不上了，不如给呦呦穿，她和呦呦一样可爱，呦呦穿着就像我女儿穿着一样。”
等她和女儿再见面时，这些衣服她己经穿不下了，这些玩具她也可能不喜欢了，现在送给呦呦就像她自己的女儿一样。
她们肯定都一样可爱，一样乖巧惹人喜欢。
那些玩具、那些衣服，原是筑给思念的茧，而呦呦的出现，却让茧里透出了一线光。
窗外，春风卷起纱帘，轻轻拂过一地未拆封的温柔。
黄昏的光线斜斜地穿过纱帘，将客厅割裂成明暗交织的碎片。刘姨牵着呦呦的小手站在玄关处，回头望了一眼——
扶摇站在落地窗前，橘色的夕照为她镀上一层温柔的轮廓，却也让那抹单薄的身影显得格外寂寥。她手里还拿着呦呦刚刚看过的童话书，指尖无意识地着书脊，目光落在远处不知名的某处。
“姨姨再见！”呦呦挥动着肉乎乎的小手，蝴蝶结发卡在暮色中一晃一晃。
扶摇这才回过神，唇角扬起惯常的明媚笑容：“下次再来玩。”可那笑意未达眼底，像幅精心描绘的面具。
刘姨轻轻带上门，楼道里的感应灯应声亮起。呦呦蹦跳着下楼，牛仔背带裤的纽扣叮当作响，而老人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
那么漂亮的房东太太也有心事，笑起来时眼里却盛着化不开的暮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