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慈安”精神病院旧址。
夜色如墨,粘稠得化不开。废弃的医院大楼如同蹲伏在黑暗中的巨大怪兽,沉默地注视着闯入者。残破的窗户如同空洞的眼窝,黑洞洞的,透不出一丝光亮。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味、霉菌的腐败气息,以及……一种更加深沉的、如同无数绝望灵魂在无声呐喊的……精神重压。
林墨站在锈迹斑斑、早己扭曲变形的医院大铁门外。E级中位的身体强度让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前方那片被黑暗笼罩的建筑群深处,一股如同实质的、冰冷粘稠的精神力场如同巨大的漩涡,正在缓缓旋转、扩张!无形的精神触须如同毒蛇般探出,贪婪地捕捉着范围内一切活物的精神波动。
【警告!己进入D+级临时鬼蜮【慈安疯人院】边缘!】
【检测到高强度、范围性精神污染力场!】
【精神防御(刑天心火稳固)被动触发(强度:40%)!精神压力指数:中!】
【获得惊吓值(SP):180!(环境压迫)】
“D+级……果然比之前的都要强……”林墨眼神凝重。他深吸一口气,识海中那团暗金色的刑天心火微微摇曳,散发出稳定的热力,将侵入识海的冰冷粘稠感驱散大半。他不再犹豫,身体微微下伏,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猛地发力!
砰!
他轻松越过近三米高的铁栅栏,如同羽毛般落在院内荒草丛生的地面上。动作轻盈无声,煞气内敛到极致。
院内更加破败。枯死的藤蔓如同巨蟒般缠绕着斑驳的墙壁。破碎的玻璃窗后,是深不见底的黑暗。空气中那股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更加浓郁,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林墨的感知如同无形的雷达,扫过这片死寂的废墟。没有明显的怨念聚合体,也没有物理层面的威胁。但那股无处不在的、如同跗骨之蛆的精神污染力场,却如同沉重的枷锁,不断侵蚀着他的精神防线。
“核心在哪里……”林墨目光锐利,锁定医院主楼那扇半塌的、如同巨兽獠牙般的入口。那里,精神污染的浓度……最高!
他不再停留,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幽灵,朝着主楼入口疾驰而去!速度极快,却几乎没有带起风声。
就在他距离主楼入口还有不到十米时!
嗡——!!!
一股远比之前强烈十倍、粘稠百倍的精神波动!如同无形的巨网!毫无征兆地……从天而降!瞬间将他笼罩!
林墨只感觉眼前猛地一花!如同被投入了高速旋转的滚筒!天旋地转!强烈的眩晕感和失重感瞬间袭来!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规则型精神入侵!目标:【强制感官剥夺与场景重构】!】
【刑天心火(稳固)全力激发!精神防御屏障强度:80%!】
【精神入侵抵抗判定中……】
【抵抗失败!目标规则优先级高于当前精神防御!】
【强制拉入幻境空间!精神耐受值:高!意识保持清醒!】
抵抗失败?!
林墨心中警铃大作!没等他做出更多反应,眼前的景象如同破碎的镜子般……骤然重组!
眩晕感消失。
失重感消失。
他发现自己……站在一条……光线惨白、弥漫着浓重消毒水气味的……走廊里。
走廊很长,两侧是紧闭的、刷着惨绿色油漆的铁门。头顶是老旧的白炽灯管,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光线忽明忽灭,将人影拉得扭曲变形。
走廊里……挤满了人!
男女老少都有!穿着统一的、洗得发白的蓝白条纹病号服!他们排成一条歪歪扭扭的长队,一首延伸到走廊尽头一扇虚掩的、挂着“诊疗室”牌子的门前。
这些人……或者说,这些“病人”,一个个眼神呆滞、空洞,表情麻木、僵硬。如同被抽掉了灵魂的木偶,机械地随着队伍缓缓向前挪动。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和……绝望。
而在队伍的最前方,诊疗室门口,放着一张破旧的木桌。桌子后面,坐着一个穿着同样洗得发白、但款式明显是医生白大褂的……男人。
那男人很瘦,脸色蜡黄,眼窝深陷,戴着一副镜片厚如酒瓶底、布满油污的黑色粗边眼镜。他手里拿着一本破旧的病历本,一支廉价的红笔在上面写写画画。他的嘴角挂着一丝极其僵硬、如同画上去般的……“微笑”。
林墨低头看了看自己。不知何时,他身上也套上了一件同样蓝白条纹的……病号服!
强制角色扮演?!林墨眼神一凝。他尝试调动体内的刑天煞气,却发现如同泥牛入海,毫无反应!身体力量也被压制到了普通人的水平!只有识海中那团刑天心火依旧在稳定燃烧,散发着微弱却坚定的热力,护持着他的意识清醒。
“都排好队!保持安静!”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声音在走廊里响起,如同广播喇叭,“今天是康复测试日!好好表现!表现好的……有奖励!表现不好的……哼!”
声音来自那个坐在诊疗室门口的“医生”。他推了推鼻梁上的厚眼镜,镜片后那双浑浊的眼睛扫过长长的队伍,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残忍?
“下一个!”医生头也不抬,声音冰冷。
排在最前面的一个头发花白、眼神浑浊的老头颤巍巍地走到桌前。
“姓名?”医生头也不抬,红笔在病历本上划拉着。
“王……王富贵……”老头声音沙哑。
“嗯。”医生在病历本上划了一下,“康复测试第一题:张伟他爸爸姓张。张伟姓什么?”
老头愣了一下,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茫然,下意识地回答:“姓……姓张?”
“错!”医生猛地抬起头!蜡黄的脸上那丝“微笑”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扭曲的愤怒!他手中的红笔狠狠戳在病历本上!“张伟姓王!!”
“啊?”老头彻底懵了,“为……为什么?”
“为什么?!”医生猛地站起身,身体前倾,几乎要贴到老头脸上!唾沫星子喷溅!“因为他是隔壁老王的孩子啊!这都不懂?!蠢货!!”
他抓起桌上的一个破旧搪瓷缸(里面装着浑浊的液体),粗暴地塞到老头嘴边:“加大药量!喝!”
老头被吓得浑身哆嗦,不敢反抗,咕咚咕咚将那一缸浑浊液体灌了下去。喝完后,他眼神更加呆滞,身体晃了晃,被后面两个穿着病号服、表情麻木的“护工”架着,拖到了一旁的空地上,蜷缩成一团,发出无意识的呻吟。
“下一个!”医生坐回椅子,脸上那丝僵硬的“微笑”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