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西十一章：燎原星火（上）
灰铁城铸造厂的腐土蒸汽在通风管道里呜咽，老疤的机械义眼泛着幽蓝光晕。他卸下左臂的液压管，铜绿义肢"咔嗒"一声弹开暗格，三枚沾着源质粘液的记忆晶片滚落会议桌。
"十二层总督府的结构比蜈蚣肠子还绕。"老疤的机械手指点在全息沙盘上，暗紫色能量脉络瞬间布满虚拟建筑，"杜海拙把指挥中枢藏在第十七与十八层的夹缝里，用三百六十度旋转的腐土迷宫做屏障。"
阿荞的矿镐突然发出蜂鸣，镐尖月髓碎片与沙盘产生共鸣。林秀的菌丝从医疗箱蔓延而出，在沙盘表面织出密密麻麻的辐射标记："迷宫里嵌着七百个活体感应器，都是拿十九层的辐射病人改造的。"
陈旭的指节无意识叩击着"烟火"战戟，戟身北斗纹路随着敲击频率明灭。当老疤展示到总督府地下豢养的源质蠕虫时，战戟突然爆发出尖锐铮鸣，震得铸造厂顶棚的锈屑簌簌而落。
"子轩。"陈旭转头看向阴影里翻笔记的青年，"你怎么看？"
子轩的钢笔尖在"源质基因工程"笔记上划出刺耳声响。他推了推银框眼镜，镜片后的瞳孔突然分裂成双重虹膜——左眼解析沙盘数据，右眼倒映着陈旭的源质流动轨迹。
"需要给团队命名。"他的声音像精密齿轮咬合，"名号是认知锚点，能提升底层反抗军13.7%的士气值。"
腐土蒸汽突然在会议桌上空凝结成星图，陈旭的"烟火"战戟自动浮空。当戟尖北斗第七星亮起时，他握住戟柄凌空一划，星火沿着月髓共鸣的轨迹烧出两个大字——燎原。
"从今天起，我们叫燎原。"战戟重重顿地，铸造厂七十吨重的青铜熔炉齐齐共振，"烧穿十二层，踏碎源质宫。"
子轩的钢笔突然在桌面敲出摩尔斯电码的节奏。他的机械左臂弹出全息键盘，瞬间将沙盘数据重组为三维作战图："老疤的情报有47处误差，实际防御强度是显示的1.73倍。阿荞的月髓共鸣频率需要调整至432赫兹，才能干扰活体感应器。"
他忽然撕下左袖，露出植满微型处理器的苍白手臂。当手臂接入铸造厂主控台时，整个灰铁城的通风管道都响起了诡异的童谣——正是陈旭记忆中的地球儿歌《小星星》。
"十二小时后，源质族会有三支舰队完成跨层跃迁。"子轩的镜片反射着瀑布流数据，"我需要二十人送死。"
会议桌瞬间炸开声浪。铁山拍案而起，双短刀钉入全息投影中的舰队标识："老子带兄弟们正面刚！"
"生还率0.03%。"子轩的语调毫无起伏，"送死小队需要触发至少七个警报装置，最佳人选是上周收编的矿工——他们肺部积满辐射尘，正好充当腐土炸弹载体。"
陈旭的戟尖突然抵住子轩咽喉，北斗星图在两人之间爆开璀璨光幕："再敢说'送死'两个字，我让你先变成数据碎片。"
子轩的脖颈被戟风割出血线，神情却像在观察实验样本："情感用事会导致胜率下降19.4%。不过..."他突然扯开衬衫，露出心口嵌入的源质晶簇，"我的计算模块预留了7%的误差空间，可以调整为‘战术性牺牲’。"
老疤的机械臂突然喷出冷却液，浇灭了即将爆发的冲突。阿荞的矿镐在此时发出刺目银芒，月髓共振形成的星轨穿透铸造厂穹顶，与十二层腐土迷宫产生量子纠缠。
"吵够了吗？"她翻身坐上会议桌，小腿的灼伤疤亮起战术符文，"子轩，我要三个方案：一如何废掉杜海拙的腐土王座，二怎么切断1-5层的远程投送，三......"她突然甩出红绳缠住陈旭手腕，"怎么让这个心软的笨蛋活到最后。"
子轩的瞳孔瞬间闪过十万组推演数据。他的钢笔突然解体成纳米机器人，在腐土蒸汽中构建出三层嵌套的战略模型：
腐土王座爆破组：由林秀的医疗队伪装成辐射病人，体内植入老疤改造的"风箱核心"。当阿荞的月髓共鸣达到临界点时，七百个活体感应器会同时过载。
星链干扰网：利用陈旭"烟火"战戟的北斗共鸣，在十二层上空制造虚假星图。子轩推算出源质舰队每次跃迁需要2.3秒的星座校准时间，恰好与地球儿歌的波长吻合。
君王之怒：全息投影突然锁定陈旭。子轩的机械臂弹出一管猩红药剂："你的《星火燎原诀》还缺最后一道火种——需要同时吸收二十三种不同层面的绝望情绪。"
铸造厂突然陷入死寂。陈旭的瞳孔燃起鎏金色火焰，战戟上的锈迹层层剥落，露出底下流淌着星河的戟身。当他踏出第一步时，方圆百米的腐土全部结晶化，阿荞的红绳自动编织成星轨披风。
"三个方案我都要。"战戟横扫，北斗七星同时在天穹亮起，"但用不着牺牲任何人——老疤，把熔炉温度调到最高；铁山，去准备三千把淬毒矿镐；子轩，你跟我去激活'那个东西'。"
当陈旭扯开衣领露出心口的月髓烙印时，子轩的数据库终于发出警报。这个永远冷静的谋划者第一次露出近似人类的表情——那是源质族基因里刻着的，对星火本源的恐惧。
子轩的银框眼镜泛起冷光，解剖刀尖在源质族脑核上划出完美螺旋线："方案一：我们需要西十七秒。"
实验室的全息沙盘突然分解成三千六百个数据节点，每个节点都标注着陈旭的经脉走向。阿荞的月髓伤疤泛起银芒，七十二道青铜纹路在墙面自动重组为星轨图。
"精确到细胞级的能量共振。"子轩的钢笔在笔记本上画出莫比乌斯环，"陈先生施展归藏寂灭时，阿荞小姐需要将月髓共振频率调整至432.7Hz。"
老周烟杆里的腐土突然自燃，青烟凝成倒计时数字。子轩抬头看向陈旭："你左手中指第二关节会在第三秒出现0.3毫米偏移——这是截脉拳第七式的旧伤导致的误差。"
陈旭的瞳孔微微收缩。之前在矿洞受的暗伤，连阿荞都不曾察觉。
"修正方案。"子轩撕下笔记页吞入口中，喉结滚动间吐出枚青铜齿轮，"含在舌下，它能刺激足少阳胆经，补偿那0.3毫米的偏差。"
齿轮带着血腥味。陈旭突然明白，这是子轩用自己肋骨打造的精密零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