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雨径烟火
周一，春城再次迎来了雨季。
清晨6时，陈旭的别墅门铃突然响起。
来的是陆师师。她还拿来了查猜留下的布幡。
"老师！"她挥动着手机屏幕，"您在泰国逗留了那么久，竟未曾给我来电。今天，您得教我‘梯云纵’这项绝技！"
“还有，这是你的战利品”说着，她又晃了晃手里的布幡。
"烟火"吸收的咖啡香正从金属箱缝隙渗出，在上午的阳光里凝成若有若无的雾气："陆同学，太极拳里没有轻功......"
"我不管！"
“确实，是时候放松一下了。”陈旭无奈地思索着。陈旭的别墅距离附近的一座小山不远，他决定前往那里。。
山道上的青苔还凝着露水，陈旭第三次扶正陆师师歪掉的遮阳帽。女孩蹦蹦跳跳地踩着他的影子，运动手环随着步伐叮咚作响，时不时突然转身把矿泉水瓶怼到他嘴边："老师补充水分！"
"你慢点......"陈旭话音未落，陆师师己经蹿上观景台的栏杆。她单脚踩在石狮头顶，摆出白鹤亮翅的姿势，防晒衣被山风鼓成透明的蝶翼："快看！这个角度能望见整座城市的早餐摊！"
金属箱突然在陈旭背后轻颤，"烟火"吸收着女孩清脆的笑声，箱面浮现出卡通化的山峰图案。他刚想提醒危险，陆师师己经灵巧地翻下来，马尾辫扫过他鼻尖："老师紧张的样子好像......"
惊雷在云层炸响的刹那，陈旭的瞳孔泛起银芒。他伸手去拽陆师师的手腕，却抓了个空——山雨来得又急又猛，青石板瞬间变成泼了油的镜面。
"抓紧！"陈旭的吼声混在雨幕里。陆师师踉跄着去抓护栏，登山鞋在湿滑的岩石上打转。她看见陈旭逆着风雨扑来的身影，看见他脖颈暴起的青筋，看见他指尖亮起极淡的北斗纹路。
金属箱在暴雨中无声变形，延伸出的合金支架稳稳卡进岩缝。陈旭借着"烟火"的支撑跃起，截脉拳的柔劲裹住女孩下坠的身躯。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滴在她锁骨，烫得像是熔化的月髓。
"老师心跳好快。"陆师师蜷在他怀里，湿透的防晒衣透出里面印着卡通兔子的运动背心。她的手指无意识陈旭腕间的红绳，那里系着半粒褪色的相思豆。
陈旭别过头去看暴涨的溪流，"烟火"正在他背后幻化成救援绳索。陆师师突然凑近，带着山泉清甜的呼吸拂过他耳垂："刚才扑过来的时候，你用的是不是太极拳里的'野马分鬃'？"
暴雨在山谷里蒸腾成雾，金属箱悄悄吸收着女孩发梢滴落的水珠。当陆师师把最后一块蓝莓饼干塞进陈旭嘴里时，箱面的卡通山峰亮起微光——那是"烟火"在记录这个湿漉漉的拥抱。
暴雨初歇，别墅前的青石板路泛着粼粼波光。
陈旭带着陆师师回到别墅时，八个缠麻绳的泰拳手呈扇形围住别墅正门，为首的中年男人正在给肘刃涂抹蛇油，暗褐色的疤痕从眉骨延伸到锁骨，像条盘踞的蜈蚣。
忽的，陈旭的目光越过铁艺栅栏，落在不远处空地上。那里正升起一缕青烟，是李天豪的私人首升机在降落。
"陈师傅！"苏曼卿从机舱探出身，墨镜后的眼神带着审视，"李总说您这里可能会发生大事件。"
话音未落，云省武术协会的面包车鱼贯而入。王氏武馆的"虎啸龙吟"牌匾在阳光下晃眼，陆海川的烟杆在人群中若隐若现。老者捋着白须，目光在陈旭和陆师师之间来回扫视："臭小子，要追我家宝贝了吗？"
陈旭还没来得及解释，十二名泰拳手己呈扇形散开。乃蓬摘下斗笠，露出一道从眉骨延伸到锁骨的蜈蚣疤。他双手合十，用生硬的中文说道："陈师傅，今日乃蓬是来约战的。"
陆师师突然挡在陈旭身前，马尾辫甩出一串水珠："讨教？你们泰国人输不起吗！"
陈旭的帆布鞋碾过积水中的落叶，雨披下的外卖箱"烟火"泛着冷光。"陈师傅。"疤面男人合掌行礼，腕间金佛牌撞出清脆声响，"暹罗古拳第七代传人乃蓬，代查猜师傅来取回'亚洲无敌'的布幡。"
乃蓬的胫骨突然扫过石狮，狮首应声而裂。碎石飞溅中，陈旭将陆师师扯到身后，半块狮耳擦着他耳际飞过，在院墙留下寸许深的凹痕。
"那就现在。"陈旭解开雨披纽扣，"快点结束，省得淋湿了感冒。"
暴雨在瞬间狂暴。乃蓬的缠麻手绷带吸饱雨水，每步踏出都在青石板上蚀出浅坑。陈旭注意到他肘刃的弧度异于常人——那是用古法锻造的鳄尾刃，刃身密布倒刺。
"请。"陈旭突然开口，声音穿透雨幕，"白鹤晾翅接野马分鬃，重心再压三寸。"
陆师师缩在屋檐下录像，镜头里的陈旭如闲庭信步。当乃蓬的毒刃再次刺来时，他忽然使出游身步，掌心贴着刃背滑入中门，指尖精准点中乃蓬肘窝麻筋。
泰拳王闷哼后退，陈旭如影随形。截脉拳的"挑云式"化为太极推手，借力将乃蓬的冲膝引向石阶。青石板轰然炸裂，碎石嵌入廊柱三寸。
"这是杨氏太极的'引龙入海'！"观战的八卦掌传人惊呼出声，"可他怎么敢空手入白刃......"
乃蓬的喘息渐重，突然扯断腕间佛牌。金链缠绕指节形成拳刺，古老的暹罗经文在雨中泛着血光。陈旭眼神微凝，这招"血佛手"他在古籍中见过——需用浸毒的金器划破自身血脉，以血饲招。
"老师小心！"陆师师的尖叫被雷声吞没。
血刃破空时带着腥风，陈旭的帆布鞋突然勾住石狮基座。仰身避过致命一击的瞬间，他旋身踢出半块碎石，石块精准击中乃蓬膝侧阳陵泉穴。
泰拳王踉跄跪地，金链拳刺深深扎入青石板。陈旭的指尖停在他太阳穴半寸处，雨珠顺着手臂滑落，在乃蓬的疤痕上溅开水花。
"查猜师傅的布幡，"陈旭收势后退，"在槐花巷王记包子铺当遮雨布用了一个月，想要就给你。"
乃蓬的瞳孔猛地收缩。他颤抖着摸向腰间暗囊，却见陈旭抛来块油纸包裹的物件——正是那面绣着"亚洲无敌"的布幡，边角还沾着辣椒油。
"告诉查猜。"陈旭转身走向别墅，"王婶说这布吸油，包包子不粘屉。"
暴雨渐歇时，李天豪的首升机螺旋桨卷起漫天尘土。他从机舱探出头，金蟑螂吊坠在阳光下晃出残影："师傅！有空来找我！"
苏曼卿扶着李天豪跳下首升机，墨镜后的眼神带着审视："陈先生，您似乎还有后手？"
陈旭的外卖箱"烟火"在雨披下泛着幽光，七十二块青铜构件在意识中自动重组。他突然想起阿荞教他的矿镐轨迹，脚下步伐悄然变化。
"后手？"他望向远处的山脊，"不过是多备了几副碗筷，怕招待不周罢了。"
当最后一片乌云散去，阳光恰好漫过飞檐，将陈旭的影子投在斑驳的砖墙上。那影子在某个瞬间分裂成两道，一道握着战术匕首，一道提着矿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