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怎么任由别人欺负，以前那些张牙舞爪的手段怎么都收起来了？”秦渊屏退了宫人，开口问道。
“有点累，更何况这没什么大问题。”
“你受伤就是大问题。”秦渊眼中有一瞬杀意，“你不用给她面子，我来给你兜底。”
“那佛经你抄。”
秦渊替她盖好锦被，坐在榻边轻抚她的发丝，“好，你别管了，睡一觉吧，我守着你。”
闻棠确实累了，膝盖和手腕的疼痛在药效下渐渐减轻。她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轻轻吻了她的额头，好像还有几声轻微的“对不起”。
……
初冬己至，腊梅早早便开了，一时美不胜收、清香西溢。
皇后为彰显恩德，也为了敲打某些“不安分”的人，特意在腊梅园设下赏花宴，遍邀后宫嫔妃与宗室女眷。
宴席布置得极尽奢华，锦缎铺地，珍馐满案，丝竹之声袅袅不绝。
皇后端坐主位，目光刻意地在席间流转。
“南姝，”皇后声音温和，“你身子刚好，这川云城新贡的茶最是清润养人，本宫特意给你留的，尝尝。”
罗南姝受宠若惊，连忙起身谢恩，声音娇柔：“谢母后垂爱！母后待儿臣真是比亲生母亲还亲厚。”
她动作优雅地端起茶盏，小口啜饮，眼角眉梢都洋溢着得意，还不忘向斜对面的闻棠投去一个挑衅的眼神。
皇后满意地点点头，又转向谢庆雅：“雅儿，前番协助太子查清毒案，你可是立了大功，本宫可向你父亲夸了你，说吧想要什么赏赐都行。”
谢庆雅起身，仪态端方但不冷不热道：“谢母后赏赐，此乃妾身分内之事，不敢言功。”
她面上带着得体的微笑，谢家在前朝声势日隆，但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只不过自己这位皇后姑母很是得意。
而闻棠，则被有意无意地安排在了离主位最远的一角。
同为太子侧妃，可待遇却不及罗南姝一个侍妾。
皇后自始至终，未曾与她说过一句话，甚至目光都很少扫过她所在的方向。
听着周围妃嫔命妇们对皇后的奉承讨好，闻棠只觉得有些烦躁。
一股强烈的厌倦和恶心感涌上心头，她不想再坐在这里。
“香年，”她低声开口，“我有些胸闷，出去透透气。”
香年担忧地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低声道：“娘娘，皇后娘娘还未散席…”
“无妨。”闻棠站起身，她对着主位的方向，微微屈膝行了一礼，也不等此刻正与罗南姝说笑，仿佛没看见她的皇后回应，便径首转身，穿过宴席，朝着园外走去。
席间安静了一瞬，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道离席的身影上，带着惊讶、鄙夷还有些幸灾乐祸。
皇后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眼神冰冷地扫过闻棠的背影，并未出声阻拦，但那无声的压力却更甚于斥责。
闻兰一首坐在离闻棠不远的地方，她本就因柳昭仪失势而心中憋闷，觉得在宫中失了靠山，此刻见闻棠竟敢在皇后宴上提前离席，心中既有些佩服她的胆量，又觉得她愚蠢至极。
眼珠一转，闻兰也站起身，对着皇后方向草草一礼：“皇后娘娘，妾身…妾身也有些不胜酒力，想出去走走。”说完，也不等回应，快步追着闻棠的方向去了。
皇后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闻棠离席是打她的脸，闻兰跟着离席更是火上浇油！
罗南姝见状，立刻娇声道：“母后息怒，有些人啊，就是不知礼数，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您何必为她们置气？”
这话引得周围一片附和。
谢庆雅有些无语，可此刻的她不能离开，只能煎熬着留在宴席上。
闻棠并未走远，只是在离腊梅园不远的一处较为僻静的荷塘边停下。
塘面残败的枯叶早被人清理干净，此刻塘面干干净净的冻成了一块薄脆的冰。
闻兰很快追了上来，语气带着惯有的刻薄：“妹妹好大的胆子，皇后娘娘的宴席也敢提前走？怎么，被冷落得坐不住了？”
闻棠懒得与她做口舌之争，只淡淡瞥了她一眼：“姐姐跟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闻兰被噎了一下，哼了一声：“我是看你可怜！皇后不喜你，你在这宫里算个什么东西？连罗南姝那个贱蹄子都能骑在你头上！”
她喋喋不休地抱怨着，仿佛要把在柳昭仪那里受的憋屈和对所有得势之人的不满都倾泻出来。
这几日柳昭仪心情不好，老逮着她发泄。
就在这时，假山后传来一阵刻意压低的嬉笑声，却清晰地飘入两人耳中：
“瞧见没？那位巴巴地追着人跑出来，真当自己还是柳昭仪面前的红人呢？敢在皇后娘娘面前无礼。”
“噗，柳昭仪如今自身难保，在翊华宫静养得都快发霉了！”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都妄想攀龙附凤…那个杨侧妃好歹还有点颜色，太子殿下宠爱得紧，这个嘛…啧啧，听说脾气还差得很，难怪昭仪娘娘如今都不搭理她了……”
“可不是，没了柳昭仪撑腰，她算哪根葱？还敢在宫里摆谱？皇后娘娘今日宴上连眼角都没扫她一下，真是笑话……”
这些话语尖酸刻薄，精准地扎在闻兰最痛的地方！
她本就因柳昭仪失势遭其它侍妾的排挤，此刻被几个低贱宫女如此肆无忌惮地议论嘲笑，瞬间气得浑身发抖。
“你们这群贱婢！给我闭嘴！”闻兰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着冲了过去，指着假山后几个闲聊的宫女，怒骂道：“谁给你们的狗胆，敢在背后编排主子！”
那几个宫女显然没料到会被正主撞见，吓了一跳，但看清是闻兰，又见她身后只跟着一个同样脸色难看的闻棠，胆气又壮了起来。
为首一个圆脸宫女撇撇嘴，敷衍地行了个礼：“闻美人息怒，奴婢们只是随口闲聊，并无恶意。”
“随口闲聊？”闻兰气得声音都变了调，“你们刚才说的什么？再说一遍试试！”
另一个瘦高宫女胆子更大些，阴阳怪气地道：“美人何必动怒？奴婢们说的也是实情。昭仪娘娘如今在静养，不便见客。您与其在这里跟奴婢们置气，不如想想怎么讨皇后娘娘欢心才是正经。”言语间竟带着几分挑衅，显然知道闻兰在皇后面前毫无地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