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宫墙内的喧嚣终于沉寂。
闻棠只想一个人静静，正巧影辛出现在了她面前。
“太子殿下有请。”
她到东宫时，秦渊正独自站在木芙蓉下，月光透过枝桠斑驳地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清冷孤绝的轮廓。
“你宫里也有这花。”闻棠率先开口道。
秦渊没说话，只是递过来一朵，“事情都办完了？”
“你不是都知道了。”闻棠接过那朵花。
秦渊转过身来，他总不能告诉闻棠，是因为那日见她在木芙蓉花旁格外美，自己才喊人将御花园的木芙蓉移植到了东宫。
秦渊侧眸看她，“接下来什么打算？留在我身边了？”
秦渊这话一出，她又要心率过快了，不知道的还以为秦渊对自己情根深种呢，他这般急是怕自己泄露了他白发的秘密吧。
两人之间一时静默，却莫名萦绕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见闻棠没开口，秦渊继续道：“这次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之前的‘好处’，似乎不够。”
闻棠心头一跳。
前世，他能为自己这个“替身”殉情，如今只不过举手之劳，因为没有罗南姝那张脸，就还要讨好处？
她抬眸看他，“那殿下想要什么？”
月光下，他的目光有些晦暗，缓慢地从她眉眼滑至唇瓣，又顺着脖颈一路向下……
还好今日的妆挺厚的，不至于被瞧见脸烧的通红。
秦渊想干嘛？
就在她思绪飘远之际，秦渊忽然低笑一声，“帮我拿到西夏王印。”
“……”
闻棠一愣，随即气笑了。
“怎么？”秦渊似笑非笑，“你想到哪儿去了？”
闻棠有些恼羞成怒，“好啊，我答应。”
反正她迟早要报仇。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
闻棠刚回到自己房中，一道黑影便从房梁上悄无声息地落在她身后。
“主子。”
斗篷摘下，正是她派去凉州城查城主死因的影安。
“查清楚了，城主是死于一种来自南疆的毒药，名唤‘青丝断'，中毒者会加快衰老，首至头发全白便会毒发身亡。”
闻棠听得指尖一颤，好残忍的毒药！
“闻二爷接触的人，都查过了？”
“查过了。”影安摇头，“没发现他使用毒药，对外他只有金钱交易。”他顿了顿，“而且……”
“而且什么？”
影安递上了秋猎时暗算闻棠的箭镞。
“城主中的毒，和这上面的一模一样。”
闻棠皱眉，难道是刘瑶？
但刘瑶没道理对自己父亲出手，而且也没机会出手。
闻二爷也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对自己出手，他们还需要通过自己，通过西夏将闻兰名正言顺地送到长安国。
会是谁？
窗外忽起刮起一阵冷风，吹得烛火剧烈摇晃，香年看到这场景，连忙将窗户紧闭。
“娘娘，先睡吧，热水己经打好了。”香年示意影安先出去。
“等等，影安，你去查查白氏。”
“主子，你怀疑她？”影安有些好奇。
闻棠皱眉，“本宫也不确定，不知道她这样做的意图，但是……”
那日她问自己“刺客解决了吗？”时，总觉得神情怪怪的。
“影安，你再派一些人去保护林姨娘。”
影安退下了，闻棠盯着香年手中林姨娘给自己做的里衣，陷入了沉思。
如果是白氏，那她为何要这样演一出戏，或者为何要杀自己，杀父亲。
想到这头有些疼。
“娘娘，会不会是巧合？刘瑶正巧用了一样的毒？”
“是有可能，但刘瑶本宫肯定会杀的，其他的人，还得亲自回一趟凉州城才行。”
……
刘瑶出了这档子事儿后，赫连昭自然就将赫连茉交由闻棠抚养了。
这孩子吵着想见父王，便也到了长安城。
此时的赫连茉正在院子里扑蝴蝶，闻棠倚在门框上看着她。
入秋也有些时日了，天气渐渐凉爽了起来。
用不了多久，她便要离开了。
到秦渊身边后除了对付赫连昭之外，她还能干什么。
她又是以什么身份出现在赫连昭身边呢？
侍女，还是……姬妾。
既然如此，若是，她把秦渊抢过来呢？
曾经救罗南姝，成全罗南姝与秦渊在一起，一来是因为那是自己的身体，她不想看着自己的身体在冷宫蹉跎，二来是为了秦渊。
但没想到罗南姝忘恩负义，设计害她，她又为何对罗南姝客气。
这个念头一旦浮现，便如野火般烧灼着她的理智。
可下一秒，她又猛然攥紧手指。
她配吗？她知道秦渊不会在意她曾嫁过人，但若是和上一世一样呢？
她成了秦渊的软肋，阻碍了秦渊的宏图大展。
而且若是没有罗南姝，恐怕秦渊都不会看她一眼。
前世她是替身，今生又是因为罗南姝秦渊才愿意与自己合作。
可若就这样放手。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如今的她，更不甘了。
“哇，母后……”
一道软糯的哭声突然响起。
闻棠朝前头看去，只见赫连茉摔倒在地，疼的哇哇大哭。
一旁的嬷嬷急的满头大汗。
“摔倒了为何不起来。”闻棠走到赫连茉身边。
“回娘娘，小公主不肯让奴婢抱，想让娘娘抱。”
“母后，茉儿就想母后抱。”
赫连茉扯着嗓子喊。
在这样下去，都要把赫连昭喊来了。
闻棠没法子，只好弯腰抱起她。
“怎么了，为何不让嬷嬷抱你？”
“因为母后都不抱我，我喜欢母后，想让母后抱嘛！”赫连茉嘟着小嘴，撒娇道。
赫连茉将头轻轻靠在闻棠肩上，小声道：“母后，我想我母亲了，只有母后不讨厌她，可是母亲是好人。”
闻棠一愣，抬手擦去赫连茉脸上的泪痕，“茉儿，想不想去见见你母亲。”
赫连茉年纪虽然小，但也听得懂闻棠在说什么，她迟疑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闻棠牵起赫连茉的手，慢慢走向东宫。
罗南姝正躺在院子里吃葡萄，见她们进来，冷笑一声：“怎么跑我这来了。”
反正上次陷害不成，两人己撕破脸了。
闻棠将赫连茉往前轻轻一推：“这是你的女儿。”
罗南姝瞥了一眼，满眼厌恶：“生的时候又不是我，别来沾边。”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闻棠是吧，你好恶心，你带着小孩来，是想证明什么，证明我生过孩子，秦渊因此厌弃我？”
罗南姝本就不喜欢小孩，如今更是觉得西夏国的存在好像是自己的屈辱，若不是西夏国，秦渊怎么会嫌弃自己，怎么会一首没有娶她，甚至不愿意碰她。
这些日子，她活的和怨妇没有区别。
罗南姝说着，在赫连茉面前蹲下，“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小贱种，你活着可真让人讨厌。”
“嬷嬷，把公主先带出去，我同罗小姐讲几句话。”闻棠将有些呆愣的赫连茉往身后一拉，开口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