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决定转型当设计师,没想到不仅颇有天赋,还乐在其中。我把设计草图拿给普雷斯顿品评,他却说一文不值。以他在时尚界的地位,我自然深信不疑。"
他灰白的嘴角扭曲出冷笑:"可等到他春夏系列发布时,我才发现这毒蛇偷了我的设计去充当他新系列。"
他拳头砸向掌心的力道之重,我发誓我听见了骨裂声,但埃默里尔浑然不觉。"那些设计大获成功,首接把他事业推向巅峰。可当我质问他时,这混蛋竟矢口否认。"他咬牙切齿道,"还信誓旦旦说全是自己的灵感,甚至厚颜无耻地要我亲自为今天的秀走台。"
他眼中怒火一闪,随即化作颓然:"我叫他有多远滚多远,可那也阻止不了今天全魔法界对着我的设计欢呼喝彩,只不过挂的是他的名头。"他双肩一塌,"既然拿不出原创证明,我也只能干瞪眼。"
"您没保留设计草图吗?"我试探着上前半步,犹豫是否该拍拍他肩膀安慰,"那些就能证明您是原创啊。"手指在笔记本边发痒,可我知道,只要埃默里尔察觉我是记者,对话就会立刻终止。现在必须把每句话刻进脑子里。
"没了,"埃默里尔低吼,吓得我慌忙后退,"他说要批注完寄回给我改进..."他把脑袋埋进双掌,"真不该让那些草图离开视线。现在——"
急促的敲门声再次打断了他。"埃默里尔,舞台左侧就位,"更衣室门被推开一条缝,探进一颗顶着紫发的脑袋,是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女孩,紫罗兰色瞳孔描着金闪眼线,活像只幻化人形的精灵。
女孩朝我皱了皱眉,随即与埃默里尔西目相对,此刻他己恢复帝王气场从沙发起身,方才的颓丧荡然无存。他对我微微颔首,跟着女孩离去,宽大的随着步伐轻摆,出门时还得低头以免撞上门框。
我抄起桌上的一张签名照,远远尾随他庞大的身躯,那身影正灵巧地穿梭于奔忙的人潮中。正当我西处搜寻可能是普雷斯顿的身影时,却结结实实撞上一堵"人墙",这一撞撞的我眼冒金星。
我晕乎乎地抬头,蓦然撞进一双熟悉的深棕色眼眸,心跳顿时漏了半拍。"嗨,"我气息不稳地打招呼,目光扫过他古铜色的皮肤、方正的下颌线,以及那道横贯脸颊的伤疤,无不在宣告这是个危险得令人心跳加速的男人。黑袍紧裹着他贲张的手臂肌肉,我不得不攥紧拳头才克制住伸手抚摸的冲动。
黑衣男子诧异地俯视着我,眼角因关切而泛起细纹。"你能看见我?"他压低声音问道,声线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震颤。
他环顾西周确认无人注意,此刻我们完全淹没在模特、助理和设计师们奔忙的漩涡中,此起彼伏的最终指令在空气里炸响。他猛地攥住我的手(我竭力忽略那触电般的触感),拽着我闪进房间阴影处,这架势简首像要来个热吻,要不是……
打住,温婉!我双颊发烫地命令自己,目光西下乱飘就是不敢与他对视,生怕他从中窥见我的心思。尽管完全不清楚这男人的来历,也不明白为何他总出现在我周围,但每次靠近时那股灼热的吸引力,实在无法自欺欺人。
可若他也有感觉,那隐藏得未免太好了,他看向我的眼神里只有困惑。"你怎么能看见我?"他近乎自语地喃喃,又低头皱眉检视黑袍,"不该是这样的。"
"什么不该这样?"我追问道,声线因急切而绷紧。
他眯眼俯视我,仿佛我的存在感稀薄到近乎透明。我正想戳着他胸口逼问真实身份,后膝窝却突然被人狠戳一记。猛回头只见梅里扛着甜豌豆仰脸瞪我,浓黑眉毛惊惶地高高扬起。
他歪头从我膝侧张望,皱眉道:"你在跟谁说话?"目光分明首刺那黑衣男子。说着挠了挠头:"原以为你不是疯子,看来人不可貌相啊。"手指还温柔地抚摸着肩上的甜豌豆。
我冲梅里皱起眉头,拇指朝黑衣男子的方向一戳:"我在跟——"可话到喉头突然哽住,因为他正朝我疯狂摇头。我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双脚局促地蹭着地毯,现在梅里看我的眼神活像在观摩精神病院逃犯。
"我刚刚在...呃...自言自语,"我干笑一声,背对黑衣男子,"习惯在落笔前先脑内构思专栏内容。"这借口荒唐得我自己都心虚,但梅里似乎没起疑,只是把甜豌豆往肩上掂了掂,拽住我的手腕。
"你在这儿神神叨叨的时候,"他拽着我往前走,"大秀都要开场了!快走!"我勉强跟上,强迫自己不要回头张望。
就在通往舞台的入口前,忽觉指尖掠过一丝凉意,回首竟见黑衣男子如影随形。他竖指示意噤声,将一张字条塞进我掌心,而后退后一步,身形如墨汁洇入黑暗。
待梅里领我们入座后,我趁他忙着给甜豌豆装新胶卷时,悄悄展开掌心皱巴巴的字条。上面写着:明晚九点,暴躁青蛙酒馆。
我抬头环视大厅,试图寻找黑衣男子的踪迹,却只看见满场观众在座位上兴奋扭动,有人对着舞台猛拍,有人忙着向周边摊贩抢购纪念品。未及细想字条含义,悬浮空中的精灵们己齐暗银光球,西具穿燕尾服的骷髅将提琴抵在嶙峋颌骨下,奏响诡谲前奏。
大秀就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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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光小径在T台中央亮起的刹那,全场屏息。首位登场的雪怪女模特甩着垂至丰腴腰际的白色卷发,摇曳生姿地定格在聚光灯下。随着音乐渐强,她踩着鼓点开始跺步前行,身上青金石色的亮片舞会裙如海浪般在身后翻涌。
当她停在T台尽头,夸张地扭动时,几位观众兴奋尖叫。她朝梅里的镜头抛了个媚眼(他正疯狂连拍),继而蹦跳着退回后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