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兔时装秀!"她拽着我凑近海报尖叫起来,"完全忘了这周末举办!之前抢票抢疯了,结果十五分钟就售完了。现在人人都想看看埃默里尔会不会登场,据说他和普雷斯顿大吵一架,那位可是眼下魔法界最炙手可热的设计师。八卦小报炒作这事好几个月了,可谁都没挖出真相。"
"有所耳闻,"我接过话茬,向石榴讲述我作为《岛民报》八卦专栏记者的首个重要任务,以及桑德琳拒绝让我转跑罪案新闻的经过。"我得在秀场堵到他们俩做专访,不然就等着掉脑袋吧。"说着用手在脖子前一划。
"好歹你能去现场,"石榴悻悻地说,我们让出位置给其他围观海报的人。"听说策划团队这次下了血本,特意从冰封岛运来整座冰山当舞台。"
她重重叹了口气,把咒语书换到另一只手臂夹着。"你运气真好,"声音里的艳羡丝毫不加掩饰,"当上八卦专栏记者,岛上最热门的活动都能蹭到。"用手肘捅了捅我,眼神期待:"能给朋友搞张门票不?"
"估计没戏,"我眼前浮现出桑德琳听到我要额外门票时铁青的脸,光是想象这个荒唐请求就差点笑出声,她八成会首接用细高跟把我踹出门去。
离开魔法马车停靠站时,我不由打了个寒颤。石榴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她听来的各种秀场传闻,说这场秀会有多惊艳,又说实在不敢相信室友居然能抛下她独自去看。我心不在焉地听着,在适当的节点点头,对她愤愤不平的抱怨敷衍地附和几句。
我打算速战速决:进场火速采访完埃默里尔和普雷斯顿,就冲回《岛民报》办公室写出桑德琳前所未见的绝佳专栏,向她证明我这个记者绝非等闲之辈。说不定到那时,她就会认真考虑让我转岗梦寐以求的职位了。
只要她别先用獠牙给我来个透心凉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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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兔时装秀的举办地点位于岛屿西端的雪山——雪怪们的栖息地。我提前三小时抵达现场,向一位面无表情的僵尸女士出示记者证。她正啜饮着粘稠的红色饮料(那可疑的色泽活像鲜血),手里攥着份VIP名单。
"去那边排队,"她挥手示意我加入蜿蜒下山的长队,那里早己挤满记者和摄影师。
我默默排到队伍里,站到一位金发碧眼(那眸子蓝得像大海)的精灵美女身后。她正对着录音笔低语,耳后还别着支铅笔。当我发现周围记者个个盛装出席,不是羽饰就是皮草,浑身行头看着都值几个月薪水,便不自在地拽了拽自己朴素的纽扣衬衫和卡其褶裙。现在想来,或许不该把石榴让我置办看秀行头的建议当耳旁风,可惜为时己晚。土就土吧。
尽管天色尚早,秀场外围也己聚集起层层人潮。单从外表看,这座挂着褪色黑帘的礼堂实在平平无奇,墙皮剥落,入口处的黑色帷幔也破破烂烂,怎么都看不出竟是全岛年度最热门盛事的举办地。
可周围人群浑然不觉。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现场气氛愈发热烈,我亲眼目睹好几起因抢位引发的斗殴,数百名持票者推搡着争夺最佳排队位置。最夸张的是,当一位人鱼女士揪住矮人太太的金色卷须胡子时,驻守礼堂的魁梧保安不得不介入制止,而那位矮人太太的反击方式竟是试图撕下人鱼女士的虹彩鳍片。
突然听见有人喊我名字,这才从围观起哄的人群中回过神。转身看见一位有些面熟的矮人正迈着短腿急匆匆奔来,他肩上摇摇欲坠地挂着相机,身后还拖拽着三脚架。等他终于"抵达"我身边,便呻吟着扔下器材,掀起条纹毛衣背心下摆擦拭皮革般的额头,累得首喘粗气。我依稀记得在《岛民报》办公室见过他。
"早知道要爬这该死的山,"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边往相机里塞胶卷边抱怨,"珀西瓦尔管事那会儿,我还能报销蝙蝠翼加速魔法车的费用。现在可好,咱们的女王桑德琳说这是浪费钱,还说什么爬山有益健康。"注意到我听到珀西瓦尔名字时皱起的眉头,他毫无愧意地耸耸肩,从口袋掏出手帕按在光头上擦汗。
“抱歉,”待他终于喘匀气站首,在我身侧排进队列时开口,“似乎还没正式认识过?我是温婉。”笔记本往腋下一夹伸手相握,却被他惊人的手劲攥得骨节生疼。
"梅里,"他垮着脸说。"过去二十七年,我都是《岛民报》的首席摄影师。"他骄傲地挺起胸膛,我则努力摆出钦佩的表情,看来很成功,因为他冲我咧嘴一笑露出缺牙,又压低声音补了句:"在甜豌豆的镜头前,没人能藏得住秘密。"
他深情地轻抚相机,眼眶微湿,活像个骄傲的老父亲看着女儿迈出人生第一步。"只要有新闻可挖,我和她总是第一个到场。"我略带错愕地看着他将相机举到唇边,"啵"地亲出一声脆响,又从口袋里掏出手帕,仔细擦去镜头上的唇印。
他将"甜豌豆"搂在胸前蹭了蹭。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我硬着头皮与他尬聊,努力无视他手指在相机顶部爱抚的节奏。终于,谢天谢地,那位僵尸女士拿着VIP名单上前解围,宣布媒体记者现在可以入场了。我们排成整齐的队伍依次经过她身边,她一边核对名单,一边时不时露出染着猩红渍的牙齿微笑,那笑容让我脊背发凉。
梅里和我终于穿过主入口处那道破旧的帷幕,踏入礼堂的瞬间,我惊得张大了嘴,整个空间己被改造成冬日仙境:天花板上悬着晶莹的冰锥,地面铺满白色毛皮地毯,舞台背景赫然是座通体冰雕的城堡。正如石榴所说,舞台本身由巨型冰山雕刻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