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后来听说,休冥衍专门请了师傅,一针一线学着勾,他的手太大,不灵活。
花朵图案复杂,经常勾错针脚,就得拆了一大片重织,反反复复,他就那么没日没夜地钩织毛线,还要躲着她。
裙摆和喇叭袖的袖口处需要点缀,他跑到南海,潜入水底——
一遍遍地寻找,只为找到最璀璨的珍珠缝制在裙子上,煞费苦心。
“那就让她自己脱,又不是没手。”沈若颜坐在沙发上,说话酸溜溜的。
休冥衍收回手,季锦瑟的眼睛饱含泪水。
她将毛衣裙从肩膀往下拉,有一定余量,还是好脱的。
当长裙脱落在脚边,里头就只有白色蕾丝边裹胸,还有安全裤展现在他面前……
她双手抱着胳膊,初春有些凉意,浑身起颤栗反应。
寒意从表皮外层顷刻间侵袭进骨髓,要将她跳动的心封冻!
她的身体像被活剥了一层皮,她的心像被硬生生掏出来,暴露在空气里蹂躏……
休冥衍灰冷的眸子深深震颤了两下——
她瘦了。
他的眼睛就是天平秤,哪里瘦了,少了几两肉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她身上每一寸肌肤,他都仔仔细细摸过,手感还记忆犹新。
手腕是之前割的,这女人太狠了。但是那道疤痕是怎么回事?
她白皙的皮肤,任何疤都很明显。
“无痛当妈了?”他的心难受要命,好像被掏空,却还吊着一根痛觉神经。
“什么?”季锦瑟垂眸,愣了下。
男人的食指划过她小腹那道横切面的新生划痕……
他己经想到要买一盒去疤膏了,不对,十盒、二十盒……
“没有。”她皱眉,意识到他曲解了。
那是萧凛干的,他说她不乖,拿了假机密文件搪塞。好在他没拿到真的机密,暂且放过她的子宫。
可要不是她提早预知了萧凛的阴谋,她早丧命了。可惜她躲不了定下的命数,能保全性命实属不易。
想起手术台的惊恐画面,她每晚都要做噩梦,睡不好吃不好。
“所以,潇凛不要你了,你又为了他自暴自弃?”男人松口气,心口依旧黯痛。
季锦瑟摇头否认,但也一言难尽……
曾经她以为萧凛是此生挚爱,后来发现那并不是爱情,她只是失去自由渴望放飞。
现在,她只想好好跟休冥衍待一块,没有爱的人在身边,自由原来是煎熬。
“把地拖了,滚回去,回到该待的地方,最好躲起来,别丢人现眼。”男人别开脸,又对她咆哮。
她手腕的疤,让他想起了大雨天的情景,还有她把刀架在脖子上溢出来的血,还有她把刀刺进他腹部她的脸上、手上都是恐怖的红色,一滴、两滴、越来越密密麻麻……
他头皮发麻,又不断想起她一次次拿着刀自残,鲜血淋漓的画面让他反胃,快要把中午喝的红酒吐出来。
“我马上收拾。”
季锦瑟拿着手里的毛衣在地上搓着汤水,眼泪像关不严实的水龙头,滴答作响。
“冥衍哥,宝宝还是好饿,睡不着乱动。”沈若颜看着地上的女人捂嘴偷笑。
“听见了吗?重新去盛碗汤。”
“哦,我现在想先吃草莓,去籽的。”沈若颜又补充了。
休冥衍:“把草莓的籽剔除干净再去盛汤。”
季锦瑟蹲在地上看着弄脏的裙子,很难过,她没接话。
休冥衍怒火高涨,走过去一把抢过去。以前有多珍贵,现在就有多厌恶。
“不要扔,求求你了。”
季锦瑟看着他拿着裙子走到窗边,死死拽住他的衣角央求。
“跪下来,求我”休冥衍扯起她浓密柔顺的头发,裂开猩红的唇冷笑。
这头发,他曾经爱惨了,一眼误终生的痴迷。
“求求你,这件衣服就留给我做个念想好不好?”她跪到他跟前,双手合十,苦苦哀求。
“好!”他的脸呈现病态般蹂虐感。
“谢谢!”她轻轻柔柔的嗓音响起。
然而——
休冥衍猝不及防地扯下她的一只珍珠耳环,转手就粗暴地抛出了窗外。
这样还不够,他又抄起一把剪刀把裙子从领口往下硬生生剪开一条口子。
“想要?”休冥衍像丢垃圾似的把破衣服往她跟前一扔,低笑震开:“给你!”
她胸口疼痛欲裂,此刻对他的愧疚和爱意又少了分。
“现在可以干活了吗?毕竟,你看着很愿意当佣人。”男人阴恻恻嗓音掠过她头顶。
季锦瑟端着果盘,半蹲在沈若颜跟前,用牙签一颗一颗将草莓的黑籽去除,费时又费力。
“哎呀,果肉都捏碎了怎么吃”沈若颜用牙签戳了一颗草莓端详,不满意首接丢到地板上。
“那就让她吃。”休冥衍无情的目光扫过去,站起身弯腰捡起来那颗落灰的草莓塞进季锦瑟的嘴里。
沈若颜和休冥衍讽刺的冷笑让西月的寒意又打了一层霜。
过了一会儿
“冥衍哥,我想泡个脚,好睡觉。”沈若颜又嗲嗲撒娇。
“我想你的耳朵应该没聋吧?”休冥衍用鞋尖挑起她的下巴。
季锦瑟被迫仰起头,蓝色眸子布满阴郁。
这些都是他们曾经一起做的,所以现在是移花接木般通通转手嫁接给了她的替身。
“这就委屈了,不是天天守在门外,就为了见我一面吗?”男人恶劣般嘲讽:“我最不愿见的,就是废物!”
“好,我去打水。”季锦瑟紧紧握成拳的手缓缓松开。
季锦瑟接了一盆热水从盥洗间端出来。
沈若颜和休冥衍坐在沙发上,低耳谈笑。
她看着背对着自己的那对男女,有一瞬间想把一盆洗脚水泼出去,泼到他们头上。
但是这不是求人原谅的态度,比起自己曾经做的,这点真的不算什么。
“这么想留下,跪着给她洗脚。”休冥衍修长的大腿交叠,小腿轻轻抖动。
沈若颜弯腰想脱去鞋子,却被他伸手拦截:“这是下等人干的活!”
季锦瑟抿唇不语,半蹲下身子,手背赤红一片,烫伤还未来得及处理。
男人倨傲冷漠的表情就那么看着她,居高临下——
她身上只有一件白色蕾丝抹胸还有打底裤,锁骨下是一片旖旎风光……
瘦胳膊瘦腿,柔弱得像风一吹花瓣纷飞的小花,放温室里养着都要细心呵护,能干什么?
季锦瑟手伸过去给沈若颜脱鞋,无意间擦碰到了男人肌肉结实的小腿肚。
“想死啊?”男人突然发狠,将她一脚踹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