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天空一阵巨响。
一抹高大颀长的黑影被一闪而过的光投射在地面。
季锦瑟从门后跳出来,自投罗网般窜上了那道身影。
黑暗里,男人两手插兜,一支点燃的雪茄叼在嘴边。
他那双灰色瞳孔与她那双蓝色瞳孔在半空交撞,犹如纯洁的精灵与邪恶的恶魔正面碰撞。
他嘴里的烟,因为她那巨大的冲力,而抖落在地,在光洁的地板上擦起点点星光。
完美的骨相,残暴冷厉的气息。
倨傲残暴的俊脸上,浓密的睫毛不曾颤动过,冷白的肌肤,殷红的薄唇,像极了艷丽的恶魔,危险且蛊惑人心。
啪——
前后定力不过三秒,她被男人狠狠推到地面。
季锦瑟顾不上吃疼,从地上爬起来,又再次扑进他怀里,刮起一阵微风。
此刻,他的身躯完全没了方才那转瞬间即逝僵硬和稍许的紧绷。
她看不清他表情,但却感受到了他的冷漠。
“你怎么会在这?”她鼻子一酸,“不是,你终于回来了!”情绪交给了泪水。
“我想你,就回来了……”
“嗯嗯,阿冥,我也是……”她使劲点头,忽略了他嘴角那抹嘲讽的弧度。
“天都黑了,怎么还做起白日梦!”休冥衍病态地冷笑。
季锦瑟眼睛瞠然大睁,突然后颈被男人一把提起,像拎小鸡一般,她毫无反抗力,然后再次被他用力往地上一掷。
看着表情痛苦的女人,心里莫名涌上一股病态的爽感。
他本就是冷酷无情的恶魔,之前对她的柔情,不过是对人间虚伪共情的贪恋。
那高大身影,把她完全笼罩在黑色阴影里。
季锦瑟恍惚间看见一个洋娃娃被主人万般嫌弃地扔到地上——
呲——
季锦瑟的手掌无意间擦碰到了燃着火星子的烟头。
她下意识想抬手,男人的高定皮鞋猝不及防地踩上来,狠狠碾压她的手背。
一股烧焦味试图掩盖掉男人身上那股不属于他的体香。
黑夜是帮凶,掩藏了双方最原始的情绪。
片刻之后
“少爷,沈小姐说下雨天,她的小羊皮高跟鞋会弄坏,让你去抱她进来!”
桑卡撑着黑伞从院子外头过来回禀。
“知道了。”男人挪开了脚,望着地上的女人,斜眼瞥了眼身后。
屋外雷声碾过如巨大穹顶的欧式屋顶——
闷雷追着她脑门响着,季锦瑟看着那个男人走向雨里。
一时之间,她分不清手心和手背哪个更疼,或者是心最痛。
拥抱、小羊皮高跟鞋,多么熟悉的词汇,每个下雨天都是她的拥抱日,而如今桥段重演了,她沦为看客——
大厅里此刻灯火通明,倒不如黑灯瞎火,让人气顺。
“冥衍哥”美人倚靠在怀,却还不安分。
她双手环住男人粗壮的脖颈,偏头去看蜷缩在门边的女人,一脸鄙夷。
好香的玫瑰香气,闻得让人头疼。
“季小姐,你快起来,地上凉。”桑卡从外头进来,见状上前去扶。
“嗯,今天好冷,你看人家的小手都冻僵了。”美人很娇气,把手递到男人面前要取暖。
休冥衍抱着怀里的美人,坐在沙发上姿态旖旎……
“是吗,那我给你暖暖?”男人病态的俊脸显现两分兑水的柔情。
他偏头,冷峻的眸子看着满脸沮丧的季锦瑟,却抓起怀中美人纤纤玉手,放到唇边搓手呵气,惺惺作态,仿佛就是专门做给她看的。
季锦瑟神情黯然失色,心口好像被一箭穿心。
她的注意力又落在那女人肚子上。少说有西五个月,时间和他出国的日子吻合。
“季小姐,这位是沈若颜小姐。”桑卡为难地解释。
季锦瑟的视线上移,错愕、惊慌!
这个和自己极度相似的美人,她在过去和未来都不曾见过,像是未可知的变数。
“季小姐?”沈若颜不满一顿:“冥衍哥,你不是说这个家只有我一个尊贵的小姐吗?”
沈若颜娇滴滴地撒着娇,小腿不安分地踢着,恃宠而骄。
“是、是,你就是做小姐的料。”季锦瑟弱弱怼了句。
“你……”沈若颜偏头和她对视,又娇滴滴告状:“冥衍哥,她骂我。”
男人的唇瓣被她愤怒地甩起的一缕发丝遮挡住,隐约看见他嘴角抽动了下,辩不出情绪。
桑卡紧张地从兜里摸出一把银梳,梳了梳头。
他的地中海发型估计维持不了多久,迟早操碎心累成大光头。
“好看吗?男孩哦!可惜只有一个,以后还得再加把力。”休冥衍顺着她的视线,五指抚上了隆起的小腹轻轻揉着……
“难看!”她凄凉一笑。
“闭嘴!”他怒了。
休冥衍点燃一根烟,打火机狠狠砸到她跟前。
打火机落地先是发出“啪”一声,紧接着是一声“轰”震得地面微微震动,人心惶惶。
嗝——
桑卡吓出一个响嗝,他摆手示意那一排脸色憋得发紫的保镖退下。
狼来了!
五雷轰顶苍天饶过谁,他的报复来了。曾经对她有多痴情,现在就有多残忍。
“我不是说孩子,我是说她的脸!”她为口误解释。
“我说,闭上你的贱嘴。”男人胸腔溢出来恨意。
一干保镖没走远,吓出统一的步伐,顿住屏住呼吸,下一刻西处地逃离。
沈若颜吓得花容失色,摸索着自己的脸。
人家妈生脸,她跳过换脸,首接换头,一脸科技与狠活。
“可是,你的脸和我还有几分相似呢,岂不是你也很丑?”沈若颜开始唇齿反击。
“什么时候替身也配带嘴了,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休冥衍轻吐一口烟气,冷峻的目光扫过沈若颜被烟雾笼罩的脸,如同锥子戳在上。
“冥衍哥,给我十个胆……”
“这句忠告你给我记牢了,季小姐。”
休冥衍狠狠甩开沈若颜的小脸,混着死亡气息的眼睛却瞪着那个手足无措的季锦瑟。
不仔细看,高仿品确实难辨真伪。
但休冥衍可以,不用看,几米开外就能凭着气味认出季锦瑟。
还有季锦瑟那双星辰般的蓝眸,是她沈若颜戴多少种美瞳也模仿不来的。
季锦瑟走上前,抓起他的一只大手贴到脸颊上,轻轻着,感受来自他掌心的温度——
她从来没有这么主动亲昵,原来爱一个人,每一次肌肤之亲皆是心动。
“你不是说,痴情是你们休氏家族的遗传病吗?”她双眼布满忧伤。
短短数月,他连小人都造好了,还说疗伤,首接上高速了。
他们身上萦绕着同种香水味,不但刺鼻还辣眼睛。
季锦瑟鼻子发酸,眼尾发红,眸光湿漉漉的。
她脸上挂着泪,泪珠顺着眼角滑落至他炙热宽厚的掌心,情难自控,灰色眸光震颤了下。
可转眼男人却厌恶地抽回手,还在沈若颜身上来回擦拭,像是手上沾了病毒。
“我都开恩让你滚了,你又滚我这来碍眼干嘛?”那一汪的水光让他心口发堵。
“休冥衍,别赶我走行吗?”季锦瑟嗓音低低的,满是哀求。
男人暴戾的神情,在她的瞳孔里活跃着,唇间的笑意沾上了鹤顶红,殷红毒辣。
“你说过我是恶魔,那我没可能是神明。”休冥衍一脸坏笑,烟咬在唇边,吐字有力。
他那阴沉的脸,想把她沉塘了!
“不是的,你是神明,最后一次,让我留下,我会很乖,哪都不去,就待你身边。”季锦瑟抬起泪痕交错的脸,期待地望着他,她真的把姿态放的很低了。
男人瞳孔紧缩,徒手将烟头碾灭在掌心,皮肉烧焦的气味萦绕在空气中,最后铁石心肠地搂着怀里的孕妇往楼上走。
“走!”他脚步顿了一秒,下了逐客令。
季锦瑟不知是曲解了意思还是生理性习惯,乖乖跟在后头。
“冥衍哥我脚疼,抱我上楼。”沈若颜有恃无恐,要特权。
男人毫不犹豫当着她的面,轻松抱起娇气的美人,怀中的女人笑得邪肆又挑衅。
又走了两步,男人转身睨着身后的小尾巴:“我让你走,你跟上来干嘛,想看我们上床?”
“你就那么饥不择食吗?”她嘴欠敢顶嘴,立马低头认错。
他扬起嘴角气笑了,笑容却是苦涩的,这个女人还是那么不了解他。
“你不是也上赶着被睡吗?”休冥衍高高在上冷笑着。
季锦瑟呛然咳着,随后眼里光芒定格,豁出去了:“是,我可以和你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