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闹钟刺破了姜阮混沌的梦境。
姜阮猛地从吱呀作响的旧沙发上弹坐起身,
昨夜蜷缩在这硬邦邦的沙发上,每一寸肌肤都在无声哀鸣,可她却无暇顾及浑身的酸痛。
姜阮强撑着发麻的双腿起身,膝盖发出脆响。
她扶着墙,踉跄着走向斑驳的衣柜。
柜门开合时扬起细小的灰尘,翻找许久,才摸出唯一一件还算能见人的衣裳——领口泛黄的白衬衫,搭配略显陈旧的黑色首筒裙。
那衬衫领口的污渍,是上次在餐厅兼职时,滚烫的汤汁无情泼洒留下的印记。
她曾日夜浸泡、拼命搓洗,可那些顽固的黄斑却死死赖在布料上不肯褪去。
套上这身行头,她立在布满裂痕的镜子前。
镜中人面色惨白如纸,凌乱的发丝更衬得她憔悴不堪。
姜阮伸手理了理头发,试图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却不小心碰到了耳后那块还未愈合的淤青,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
六点半,楼下骤然响起汽车的鸣笛声,在寂静的小巷里炸开。
姜阮一把抓起桌上的设计稿,顾不上吃一口早餐,跌跌撞撞地冲下楼。
巷口,一辆黑色迈巴赫静静蛰伏,车身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宛如一头蓄势待发的黑豹。
面无表情的司机拉开车门,她刚一落座,一股高级香水的馥郁气息便扑面而来,那优雅而浓烈的味道,与她身上廉价香皂的淡淡清香形成了刺眼的反差,让她不自觉地往角落缩了缩,她小心翼翼地护着怀里的设计稿,生怕弄皱了半分。
车子缓缓驶入霍氏集团气派的地下车库。
停稳后,姜阮深吸一口气,脚步虚浮地迈进电梯。
随着电梯不断攀升,她的心跳愈发急促,仿佛要冲破胸腔。
顶楼办公室的门敞开着,霍沉舟慵懒地倚在宽大的真皮椅上,双腿随意交叠,修长的手指把玩着钢笔,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身上,为那冷峻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西装翻领间若隐若现的雪松香,混着咖啡的醇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迟到两分钟。”
他头也不抬,声音冷得像腊月里的寒冰。
姜阮心头一颤,慌乱解释
“路上堵车……实在抱歉。”
她的声音发颤,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
“看来你母亲的手术费,还是太好拿了。”
霍沉舟终于抬眸,那眼神似淬了毒的刀刃,首刺她的心脏,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将她浑身打量个遍,最后落在她领口的污渍上,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去把设计部今天所有方案拿来,整理好放我桌上,出半点差错,后果自负。”
姜阮咬着唇,强压下眼底的恐惧与委屈,转身离开。
踏入设计部的刹那,原本喧闹的办公室瞬间鸦雀无声。
同事们的目光如芒在背,好奇、怀疑、不屑交织的眼神,像无数根细针,密密麻麻扎在她身上。
窃窃私语声钻进耳中
“听说她是靠潜规则进来的。”
“就这模样,也配当设计师?”
“指不定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屈辱感如潮水般涌来,她却只能装作若无其事,默默走向工位,开始整理堆积如山的设计稿。
午饭时分,姜阮躲进偏僻的茶水间,像只受惊的蜗牛。
她掏出冷硬的面包,刚咬一口,手机骤然响起。
是医院来电
“姜小姐,下午就安排手术。”
姜阮眼眶瞬间,悬了许久的心终于落下些许。
她紧紧攥着手机,指节发白,泪水无声地滴落在面包上。
可还没等她缓过神来,便又被霍沉舟唤进办公室。
他随手将一叠资料狠狠甩在桌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今晚陪我出席酒会,一小时内背熟这些合作方资料。要是出丑,你承担不起后果。”
姜阮望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只觉喉咙发紧,她颤抖着伸手去拿资料,却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咖啡杯。
深褐色的咖啡在雪白的文件上肆意蔓延,
“废物。”
霍沉舟冷冷吐出两个字,眼神里满是厌恶
“收拾干净,重新打印一份,半小时后把那些文件还有这个一起送来。”
姜阮手忙脚乱地擦拭着桌面,眼泪不受控制地滴落在文件上。
霍沉舟忽然将黑色丝绒礼盒砸在桌上,金属扣弹开的声响惊得她一颤。
"换这件。"
他垂眸整理袖口,腕表折射的冷光扫过她湿透的衬衫,
"一小时后我在车库等,别穿着超市促销款出现在酒会”
礼盒里躺着件黑色吊带晚礼裙,真丝触感从指尖一路凉到心口。
姜阮抱着衣服冲进洗手间,镜中人面色苍白如纸,睫毛还沾着未干的泪。
拉链卡在后腰时,她听见隔间外传来高跟鞋声,是办公室的周敏。
"姜助理”
周敏倚在门框轻笑,猩红指甲划过礼盒内衬,
"这可是从米兰空运的高定,你该不会以为自己配得上?"
她突然扯住姜阮的手腕,指甲深深掐进姜阮腕间,在雪白皮肤上犁出几道红痕。
“别以为攀上霍总衣角就能麻雀变凤凰——"
"周经理这是在教新员工职场礼仪?"
沈青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迈步时袖口掠过一缕雪松气息,精准挡在姜阮身前,
"需要我把这段录像转给人力资源部?"
周敏的脸色瞬间煞白,踉跄着后退撞上洗手台。她张了张嘴,却在瞥见沈青手机屏幕亮起的录制界面时,踩着十厘米高跟鞋夺门而逃。
洗手间恢复寂静,姜阮这才发现自己掌心全是冷汗。
镜中倒影被顶灯照得发虚,黑色吊带滑落肩头,锁骨处隐约映出昨夜那人留下的痕迹。
她慌忙扯过衣服遮掩,却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摩擦声。
“拉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