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净脸上是被看穿的狼狈苍白。他眼神闪烁，声音干涩：“小邂…你说什么呢？我瞒你什么了？你看你就胡思乱想……”
“胡思乱想？”沈邂的声音发颤，目光死死锁住玄净。“玄净，看着我！告诉我，你真是被红酒毒死的？那你怎么知道指挥官是摩羯？按时间算，你该是战中死的，对不对？为什么我说‘都死光了’，你第一反应不是惊讶，而是反驳‘指挥室安全’？你还说没瞒我？！”
她一步步逼近，带着沉重的压迫感，“告诉我，为什么你要含糊其辞，甚至…粉饰太平？！”
玄净无奈地关上门，拉过凳子给她，自己也颓然坐下。沈邂的话像一把把精准的凿子，将他摇摇欲坠的伪装彻底击碎。他猛地闭上眼，痛苦地长叹。
“够了…小邂…”他声音嘶哑得厉害，“别问了…求你了…”
“告诉我！”沈邂咬着牙低吼，声音里压着撕裂般的痛楚，“玄净！告诉我真相！否则，我将对你不再信任，现在就分道扬镳！”
“信任？！”玄净霍然睁眼，眼底是近乎疯狂的绝望与痛苦，他压抑着低吼，“我都不知道该信谁！！”他喘着粗气，“我确实在大战里！亲眼看着他们一个个倒下！白羊为了保护射手，被能量炮轰成了碎片！水瓶引爆了核心星力，整个区域…都化成了灰！射手临死前还在通讯里对我喊‘快走！把消息带出去！’…带出去？！带什么出去？！带一个能把所有人都逼疯的消息出去吗？！”
他胸膛剧烈起伏，眼神空洞地望向沈邂，那里再没有一丝掩饰，只剩赤裸裸的恐惧和崩塌后的废墟。
“摩羯大爷联系不上，我只能逃向指挥室…可他根本不在。只有引路人，还有更高层的人类指挥官在指挥室里争执。指挥室空间己经密闭，但我发动了双子的能力…我听见了所有的秘密。小邂…”玄净的声音陡然沉下去，带着死寂的疲惫，“发起战争的…根本不是那些‘外星生物’…或者说，不全是。”
沈邂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刺骨寒意瞬间席卷全身。她预感到惊人，却没想到竟是这样。
玄净惨笑一声：“我…解密闯进了指挥中心最深的加密通讯节点…我听到了…‘上面’的对话，他们在…引导…甚至是…主动‘邀请’了部分攻击！为了清除‘不稳定因素’，为了…资源再分配…为了一个他们叫‘净化’的疯狂计划！我们十二星座，还有那些死去的战士…我们拼死抵抗的东西，可能正是我们拼命保护的人…亲手引来的！”
他痛苦地抱住头，身体沿着墙壁滑坐到地上：“这秘密…太脏了…太恶心了…把我们流的血和牺牲…都变成了一个巨大、肮脏的笑话！我当时就崩溃了…我带回的消息，却成了这笑话的证据，我能带给谁？就在这时…他们发现了我。他们互相看了看，我的引路人就端着一杯红酒走出来，像是要安抚我…我知道那酒有问题。可我太累了…太累了…我只想…一醉方休……”玄净虚脱般无力地低叹：“刚来这个世界时，我像个行尸走肉，只想找个角落把自己埋了，彻底忘掉那些…忘掉我是谁…我不敢想回去，回去面对什么？面对那些幕后黑手？还是面对一个用我们尸骨堆起来的‘新秩序’？”
玄净抬起头，满脸疲惫：“我浑浑噩噩过了很久…首到最近，才勉强攒起点勇气，想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流落的星座…也许…结果…第一个遇到的…就是你。”
他看着沈邂，眼神复杂：“天蝎…小邂…我知道你半年前才成为星座。适应力量、学习理论都需要时间！按常规，至少培训半年。可你…你来时，世界己经烂成什么样了？所有星座疲于奔命，自顾不暇…谁还有余力好好带你？教你？护着你？我们心里…都憋着一份说不出口的愧疚…觉得欠了你成长的时间和空间…”
玄净的声音苦涩又无力：“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完了。你眼里的风暴，你的神态，那种…神经时刻紧绷的不安感…我就知道，该发生的终究是发生了。情况…比我想的更糟。”
他颓然垂首：“我怎么告诉你？小邂…我怎么能…在你己经扛了这么多之后，精神如此紧张的状态下，把这肮脏的真相…砸到你身上？我只能…含糊其辞…想着…至少先让你喘口气…也许…也许还有别的路…”
房间陷入更深的死寂，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只有两人沉重得几乎停滞的呼吸声。
沈邂只觉得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窒息感灭顶般汹涌而来，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