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的指腹反复玉佩上的“陈墨”二字，凉意顺着掌心往骨头里钻。
老槐树上的蝉鸣不知何时歇了，夜风卷着槐花香钻进领口，他后颈的汗毛却根根竖起——这是穿越后养成的本能，危险临近前的预警。
“咔嗒。”
窗纸被风掀起一角，月光漏进来，在泥地上投出一道银边。
陈墨的呼吸瞬间放轻，右手悄悄摸向腰间的铜钱剑。
他没点灯，阴阳眼在黑暗里泛着淡金色，透过糊着旧报纸的窗户，他看见院外的青石板路上，有团深灰色的影子正贴着墙根移动。
是个人。
那人穿件黑斗篷，帽檐压得极低，连下巴都藏在阴影里。
陈墨注意到他的鞋——皂色快靴，鞋底沾着新鲜的黄泥，不像是村里人的打扮。
更诡异的是，他脚边没有影子。
“系统提示：检测到异常灵体波动，是否启动紧急任务？”
脑海里的机械音刚响起，陈墨就压下了确认键。
他现在需要的不是系统奖励，而是搞清楚这人是谁，来做什么。
黑衣人的脚步停在院门前。
陈墨听见布料摩擦的窸窣声，接着是纸张展开的脆响——对方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轻轻放在门槛上。
他甚至能看清信纸上的朱砂封泥，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红。
“走了。”陈墨数到第三声更梆子时，黑衣人己经消失在巷口。
他翻身推开窗，落地时只带起一片槐叶，捡起信的动作快得像猫。
封泥上的纹路让他瞳孔微缩——三只眼睛的乌鸦，眼仁是镂空的，正好能透出信纸里的字迹。
“夺舍者己介入，计划需提前启动。”
陈墨的指尖捏得信纸发皱。
最后一行小字让他太阳穴突突首跳：“呈善道大人亲启”。
他突然想起祠堂里那个青衫人的玉牌，“善”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和信上的“善道”重叠在一起。
“原主的死，春秀的疯，槐树底下的婴灵……”陈墨把信纸塞进怀里，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印，“都是他们计划的一环。”
第二天天刚亮，老猎户的烟杆就敲在了陈墨家的木门上。
小梅跟在他身后，怀里抱着个粗陶碗，碗里飘着热气腾腾的鸡蛋：“墨哥哥，我娘说你昨晚没吃饭。”
陈墨接过碗时，触到小梅冰凉的指尖。
他蹲下来，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小梅不怕黑吗？”
“不怕呀，”小女孩歪着头笑，“墨哥哥会驱鬼，老猎户爷爷有猎枪，坏人来了我们一起打跑他！”
老猎户的烟杆在门槛上磕出火星：“小友，昨儿后半夜我在村东头守夜，看见有三道影子往山后去了。”他压低声音，“影子没脚。”
陈墨把信纸摊在桌上。
老猎户的烟杆“当啷”掉在地上，铜烟嘴磕出个豁口：“这图腾……三年前我在鹰嘴崖见过。”他喉结动了动，“北境幽冥教的旗子上，就画着三只眼的乌鸦。”
“他们要的是我的命。”陈墨把玉佩推到两人面前，“原主撞破了他们的局，所以被推下悬崖。现在我来了，他们怕计划暴露。”
小梅的手指轻轻碰了碰玉佩，突然缩回手：“好凉，像……像春秀姐姐怀里的布娃娃。”
老猎户从怀里摸出个鹿皮袋，倒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铜钱：“我年轻时跟个游方道士学过点皮毛，这些是镇山庙前的许愿钱，或许能用。”
陈墨把铜钱分成三堆，分别递给小梅和老猎户：“村口的老柳树、井台边的石磨、村西头的土地庙，这三个地方最容易聚阴。小梅负责贴黄符，要贴成三角状；猎户叔在每个位置埋三枚铜钱，字要朝上。”
“能管用吗？”老猎户摸着铜钱上的“康熙通宝”，眼里闪过怀疑。
“管不管用，今晚就知道了。”陈墨抽出铜钱剑，在院门口画了道火符，“至少能让他们慢半拍。”
月亮升到头顶时，陈墨蹲在老槐树上。
他的阴阳眼能看见，村口的黄符泛着淡青色的光，像三张网罩住了进村的路。
但那团黑影还是来了——这次不是一个，是三个。
为首的是昨晚的黑衣人，他身后跟着两个佝偻的身影。
陈墨倒抽一口冷气：那两人的脖子以诡异的角度向后折着，眼球凸出眼眶，嘴角咧到耳根，分明是被咒术操控的活尸。
“触发！”陈墨捏碎藏在掌心的引魂铃。
清脆的铃声里，村口的黄符突然炸成火星，活尸的脚步顿了顿。
黑衣人掀开斗篷，露出腰间的“善”字玉牌，陈墨的铜钱剑嗡鸣起来——那玉牌上缠着的黑气，和槐树底下的婴灵一模一样。
“交出玉佩，饶你不死。”黑衣人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否则这村子……”
“变成第二个乱葬岗？”陈墨从树上跃下，铜钱剑划出金芒，“试试？”
活尸的指甲刮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陈墨往左一闪，指甲擦着他的衣角划过，在墙上留下五道血痕。
他反手甩出三张镇尸符，准确贴在活尸的额头上。
活尸的动作一滞，黑衣人低咒一声，转身就跑。
“想走？”陈墨咬破指尖，在剑脊上画了道血符。
铜钱剑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黑衣人后背的斗篷被撕开一道口子，露出半截苍白的手腕——上面纹着三只眼的乌鸦，和信上的图腾一模一样。
活尸失去操控，“扑通”栽倒在地。
陈墨弯腰捡起黑衣人掉落的半块玉牌，“善”字缺了一角，露出下面刻着的“恶”字。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刚要松口气，地底突然传来一声呜咽。
那声音像是婴儿哭，又像是女人在唱山歌，从老槐树的根部钻出来，顺着他的裤脚往上爬。
陈墨的阴阳眼看见，槐树底下的黑红色气团里，多了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