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世界,那贯穿易尘胸膛的漆黑利爪,猛然一滞。
原本贪婪吞噬生命力的爪尖,此刻像是碰到了烧红的烙铁,一股黑烟“滋啦”一声冒起,那无形无质的黑暗能量,竟在飞速消融!
“虚无之影”第一次出现了异动。
它那由纯粹黑暗构成的身体剧烈地扭曲、翻滚,像一锅烧开的沸油。它想要抽回利爪,却发现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从伤口处传来,将它死死钳住。
一抹纯粹的金色光芒,以易尘的心口为源点,蛮横地绽放开来。
那光不刺眼,却带着一种俯瞰苍生的威严与厚重。它驱散的不是黑暗,而是“规则”。光芒所及之处,那黏稠的灰色雾气如同遇见了君王的臣子,自行退散,让出了一片绝对的真空地带。
“这是……什么?”
正在亡命飞奔的李威,脚步猛地一顿。
一股难以形容的威压凭空降下,像是整片天空都塌了下来,沉甸甸地压在他的灵魂之上。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琥珀,让他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
他引以为傲的火焰异能,在这股威压面前,就像是狂风中的一粒火星,连挣扎的资格都没有,被压制得死死的,无法调动分毫。
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远比面对“虚-无之影”时更加强烈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不受控制地,僵硬地,回过了头。
然后,他看到了此生最荒诞、最不可思议的一幕。
那个被他一脚踹出去当替死鬼的蝼蚁,那个在他眼中己经和尸体无异的易尘,居然还站着。
不,不是站着。
他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举着,双脚离地半分。
而那致命的黑爪,还插在他的胸口。但此刻,它不再是凶器,反而像是一根导管,正将一股股纯粹的金色能量,从易尘的身体里“拽”出来。
金光在易尘的右手掌心汇聚、凝结。
起初是流淌的光液,随即拉伸、塑形,最终,化为一柄古朴、威严的金色长剑。
剑身并不华丽,甚至有些拙朴,却仿佛承载了整个文明的重量。一面刻着日月星辰,一面刻着山川草地。剑柄之上,是关于农耕畜养、万民一统的古老图文。
它不是凡铁,也不是能量体。
它是一种“概念”,是“历史”与“权柄”的具现化!
【轩辕剑】虚影,成!
当长剑彻底成型的一刻,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风停了,灰雾被荡开百米,连空气中悬浮的尘埃,都诡异地静止在半空。那头“虚无之影”发出了无声的尖啸,身体的黑暗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变得稀薄,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这煌煌天威彻底净化。
李威的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大脑一片空白。
那是什么?
古代遗物?
不可能!没有任何一件古代遗物,能散发出如此恐怖的威势!那是一种凌驾于所有异能、所有凶兽之上的,源自更高维度的威压!
它让李威感觉自己才是那个在泥浆里打滚的蝼蚁,而对方,是执掌天宪的神明!
“这……这他妈的……开什么国际玩笑……”
李威的嘴唇哆嗦着,牙齿在疯狂打颤,一股热流顺着裤腿滑下,他竟被活生生吓尿了。他建立在“觉醒者”身份上的所有骄傲和优越感,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
他想逃,可双腿就像灌了铅,根本不听使唤。
而此刻的易尘,正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与馈赠。
【轩辕剑】的力量在修复他破败的身体,但那股力量太过浩瀚,每一丝能量的涌入,都像是在用岩浆洗刷他的经脉。剧痛与新生,毁灭与创造,同时在他的体内上演。
他能感觉到,只要自己松开这柄剑,下一秒就会魂飞魄散。
但只要握着它,自己就是这片天地唯一的主宰!
他缓缓低下头,目光穿过空间的阻隔,落在了远方己经在地的李威身上。
那眼神,平静,淡漠,没有愤怒,也没有仇恨。
就像人类,不会去恨一只踩在脚下的蚂蚱。
“你……你想干什么?”李威从那眼神中读懂了什么,恐惧让他爆发出一声尖叫,“别杀我!易尘!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看在我们当过队友的份上!”
易尘没有理会。
他所有的意志,都集中在了手中的剑上。
好重。
这柄由光构成的剑,仿佛比一座山脉还要沉重。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手臂上的青筋如虬龙般暴起,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
抬起来!
必须抬起来!
为了枉死的队友,为了病床上的妹妹,为了这十年如一日的屈辱,更为了那个将他踹向深渊的背影!
易尘的双目,迸射出前所未有的光。
他胸口被利爪贯穿的伤口中,喷涌出的不再是鲜血,而是刺目的金芒。
他仰起头,对着那头己经被神威震慑得瑟瑟发抖的“虚无之影”,发出了一声夹杂着无尽痛苦与快意的嘶吼。
那吼声,是他对这个腐烂世界发出的第一声反抗的咆哮!
“给我……破!”
凭借着那股不屈的意志,他终于举起了那柄代表着人道初始的圣道之剑,无视了身体撕裂般的剧痛,对着前方,用尽自己全部的存在,挥出了这惊天动地的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