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丞相一阵沉默,放空大脑,目视前方,神游的听沈墨白对裴湛的声声拉踩和吐槽。
“父亲,那个裴湛肯定是没安好心。”
沈丞相:……又不是对他不安好心。
沈墨白:“父亲,如今那贼子入住公主府,时日一久,殿下说不定都忘了我了!”
沈丞相:……
忘了也好,他双手双脚的赞同裴湛挖墙脚。
沈墨白醋意满满,可定晴一看沈丞相仍处于面无表情的双目失神状态中,情感上无一丝的波动,他攥紧拳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父亲,你想不想更进一步?”
“???”
沈丞相眨了眨眼,神游出去的思绪回来,不是在讲墨白他的情感危机吗?
怎么突然跳到他的仕途上了?
“你有什么想法?如果是想当驸马的话,我劝你放弃。我们沈家现在就你一个孩子,别给你家殿下招惹事端。”
沈丞相和蔼的话语里满是底线与警告。
这样相似的话,沈墨白从他为质回来后就己经听了上百遍,耳朵都起茧子了。
但是此时他却自顾自的说道:“你说,若殿下有朝一日位极人臣后,会不会想更进一步呢?”
词语很委婉,但沈丞相一下子就明白沈墨白说的更进一步是指什么,他语气里尽带肯定:“如果你说的更进一步是那个位子的话,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不可能!”
“不用着急反驳我,我知道在你眼中昭月殿下配得上世间最好的一切,可皇位不一样。从古至今,没有哪一个女子能做到。”
“若她执意去做,世人不会同意与承认的,那将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与天下人为敌。”
沈墨白不认同,但此时没有反驳,而是顺着沈丞相的话讲下去:“所以到那个时候,父亲觉得殿下是会选择扶一个己经长成且有能力的兄长,还是扶持一个毫无反抗的幼儿当摄政王?”
沈丞相有点猜到沈墨白的意思,他指尖着下颌的胡须,微垂眼睑,眉间凝起细褶,陷入沉思。
良久,他试探道:“你的意思是昭月会放弃八皇子,从皇室中另选一人?”
“确切的说,有什么比自己的亲身骨肉上位更稳妥?别忘了,殿下的孩子是皇孙,是皇上的首系血亲,同样拥有继承权。”
沈墨白唇边浮起一抹浅弧,眼底映着跳动的烛火,亮得慑人,仿佛早己算尽人心。
沈丞相看着沈墨白这优雅从容算计人心的样子,心血沸腾,对!就是这样敏锐!有野心!这才是他的好大儿!
未来的皇帝是不是流着沈家的血,沈丞相本来没这个打算,毕竟一开始的虞朝风雨飘摇,就是个烫手山芋,谁会想不开去接手?
如今虞朝稳定下来,但却形势不明,皇帝、藩王、皇子,在沈丞相看来,都不是什么好的明君人选。
昭月殿下在这些方面倒是完美符合,可惜是个公主,她的一切权力都来源于皇帝的宠爱,一旦失去皇帝的信任,她将一无所有。
可她的儿子,也就是皇孙,却不一样。
身份符合皇室中人,其母昭月又有能力稳定朝局,实在是绝佳人选。
思路打开的沈丞相,顿时就放声大笑:“你说的很对。”
“而且凭借着昭月殿下的骄傲和你们之间的情谊,加上我们沈、王两家身后的势力,殿下选你作为皇儿的父亲还是有极大可能的。”
“如此一来,那裴家小儿也的确该处理掉。”
救命之恩,又是陇右裴家家主,人也有手段,不得不防。
见父亲己经掉入坑里,沈墨白微微一笑,“但父亲可想过,皇儿父族势力强盛,殿下必会忌惮,反而选择更弱势好拿捏的父族?”
“而且殿下现在的实力与野心并不大,若是我们打草惊蛇,让旁人也意识到这一点,还让当今圣上察觉到,这条路岂不是走不通了?”
“殿下的性子,我了解。越是有人想逼迫她,她越想反抗,若殿下知我们的算计,她必然不会选择我,甚至是会更加防备我。”
沈丞相垂眸思考,的确如此。
至于将墨白送去当驸马,事出反常必有妖,那也只会引起旁人和昭月的怀疑,谁让他平时一脸警惕且超级反对此桩婚事?
沈丞相一阵懊恼,早知道……唉,算了,还是看当下吧。
“既是你想到这个问题,那可有解决之法?”沈丞相思考了一下,选择询问他的好大儿沈墨白。
沈墨白点头,图穷匕见:“很简单,父亲只要在日常上全力支持殿下就好。届时殿下悟出这条路后,看在往日情面上,也必然会选择我,而不是其他人。”
先有付出,再谈收获,沈丞相明白这个道理。
正好也向昭月殿下展示展示他身后的实力,与他们为敌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见父亲己经下定决心,沈墨白便不再多言,他相信混迹官场多年的父亲会明白如何示好。
至于最后父亲发现被骗,那又如何?殿下大权在握,兵权、民心她都占据了,文官的笔杆子殿下又不是没有,父亲又如何能撼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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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
翘首以盼的雪诗,一见到言玖月的马车驶来,喜出望外的迎上去,“殿下!”你可算是回来了!
风雅、花颂和雪诗三人里,雪诗年龄上最小,可却是走“绣娘”,大胆心细,干脆利落,负责公主府的大小事务。
虽然有很多的疑问,但雪诗明白言玖月一路行程辛苦,加上问题又不是非要今天解决。
于是她什么都没问,只是安排并服侍言玖月沐浴休息,顺便汇报她的工作。
“殿下,黎夫人那边送过来的人大约五日后便会到达京城。”雪诗一边低头擦拭言玖月的长发,一边说道。
“嗯,等他们到了,你将他们安置在公主府。”
言玖月慵懒的躺在贵妃椅上,闭目养神。
“奴婢明白,那裴公子他……”雪诗犹豫的抬头看了看言玖月的脸色,试探的说,“奴婢就安排他们在别院住下?”
“可以,派人盯紧,在不涉及底线上不用干涉。”
“奴婢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