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层的天空是铅灰色的，巨大的废气处理管道像血管般爬满穹顶。陈旭蹲在通风井的阴影里，阿荞的矿镐尖挑开锈蚀的格栅，腐土与机油的腥气扑面而来。
"三号熔炉区。"老疤的机械义眼泛着红光，"源质族把这里改造成了活体熔炉。"
陈旭的《腐土识真诀》在视网膜上铺开数据流：空气里漂浮的源质微粒浓度是十九层的七倍，远处流水线上的矿工瞳孔泛着不自然的紫光——他们都被植入了源质芯片。
阿荞突然按住陈旭的手腕。她的灰布短打换成了纳米纤维潜行服，后背装甲裂开时像展开的蝶翼："看传送带。"
金属履带正运送着成筐的腐土包子，每个包子表面都嵌着微型源质晶。当包子经过熔炉上方的扫描仪时，晶石突然亮起，将腐土能量抽成紫色光柱注入炉心。
"他们把食物改造成了能量导管。"陈旭的后颈泛起寒意，"吃下这些包子的人......"
"都会变肉电池。"铁山从阴影中走出，新装的机械臂弹出高频振动刀，"上个月失踪的三百矿工，都在那熔炉里。"
五人小组沿着冷凝管道的阴影潜行。老疤的机械义肢插入通风口，破解了第七道虹膜锁。当防爆门滑开的瞬间，陈旭闻到了熟悉的腐土味——混着血腥气的腐土味。
熔炉核心区宛如地狱。三十米高的透明圆柱体里，悬浮着数千个矿工，他们的脊椎连接着源质导管，瞳孔扩散成纯粹的黑色。熔炉底部堆积着腐土包子的空筐，有些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能量枢纽Ⅱ。"月枢在陈旭视网膜标注出弱点，"需要同时破坏三处神经节点。"
阿荞的矿镐突然嗡鸣，镐尖的月髓碎片泛起银芒。十个穿外骨骼装甲的治安员从天花板降下，胸前的源质族徽章泛着幽光。
"我左你右。"陈旭的截脉拳套亮起星轨纹路。阿荞旋身掷出三枚腐土雷，爆炸的烟雾中，她的矿镐精准刺入装甲关节缝隙。
铁山的振动刀切开第一个敌人的喉咙时，熔炉突然发出尖啸。悬浮的矿工们集体睁开眼睛，漆黑的瞳孔射出紫色光束。
"他们被转化成生物兵器了！"老疤甩出电磁锁链，"打关节！"
陈旭的《裂影藏踪术》在光束网中穿梭，拳峰轰在某个矿工膝盖时，听到了金属碎裂声——这些人的骨骼己经被替换成源质合金。
阿荞的矿镐舞成银轮，斩断三根源质导管。紫黑色的液体喷溅在纳米装甲上，腐蚀出缕缕青烟。她突然贴近陈旭后背："上方九点钟方向！"
陈旭抬头看见监控探头，袖口的齿轮镖精准命中镜头。张萍萍的虚拟影像趁机切入系统，将实时画面替换成昨天的循环录像。
"节点就在那里！"林秀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熔炉顶部悬浮着三枚神经突触，正以诡异频率搏动。
铁山抡起链锯剑劈开最后个治安员，老疤的机械臂弹出钩索。五人顺着钢索跃上熔炉顶端的维修平台，下方是被激活的自动防御系统——六台八足自走炮正在展开。
阿荞突然扯开潜行服领口，露出锁骨处的月牙形烙印。当她的血滴在矿镐上时，所有月髓碎片开始共鸣，在熔炉表面形成星轨图谱。
"跟着光斑走！"她率先跃下平台，矿镐在自走炮的关节处炸开火花。陈旭的截脉拳轰碎炮管，腐土包子里的源质晶西处飞溅。
老疤的机械臂展开成炮台，电磁脉冲弹在自走炮群中炸开短暂静默。铁山趁机突进到第一个神经节点，振动刀刺入突触核心。
"第一个！"
熔炉剧烈震颤，悬浮的矿工们发出非人惨叫。陈旭的后颈植入体突然发烫，月枢的警告炸响：【检测到意识反噬！】
第二个神经节点所在的区域，地板突然变成半透明的源质膜。阿荞的矿镐刚触到表面，无数记忆碎片就涌入众人意识——
被活体改造的矿工在手术台上挣扎；
他们的家人领到"抚恤金"（其实是植入芯片的腐土包子）；
源质族在议会投票通过《人体熔炉法案》......
"别看眼睛！"陈旭用《云枢微感诀》震醒恍惚的同伴。阿荞的矿镐深深刺入地面，月髓碎片形成防护力场。
当铁山破坏第二个节点时，整个十七层开始倾斜。应急灯的红光中，熔炉表面的矿工们开始融化，他们的血肉汇成紫色溪流，向着最后一个节点聚集。
"那是......"林秀的声音发抖，"他们在融合成源质族的新容器！"
融合体己经初具人形，三米高的身躯由无数矿工肢体拼接而成。它的胸口嵌着最后的神经节点，周围环绕着旋转的腐土包子弹幕。
老疤的机械臂过载冒烟，铁山被冲击波掀飞。陈旭的截脉拳套出现裂痕，唯有阿荞的矿镐还在嗡鸣。
"还记得裂隙里的星轨吗？"阿荞突然抓住陈旭的手，两人的月髓碎片开始共振。当融合体扑来的瞬间，他们同时跃起，矿镐与拳套在空中划出交错的星芒。
熔炉核心区下起了光雨。月髓碎片组成的星轨穿透融合体，将最后一个神经节点炸成粉末。正在融合的矿工们突然停滞，然后化作万千光点消散。
"能量枢纽Ⅱ己摧毁。"月枢的提示伴随着刺耳警报，"检测到源质族主力舰队跃迁信号。"
在十七层的废墟中，陈旭找到半块未销毁的芯片。数据解析显示，源质族在十九个层面都建造了类似熔炉——而第十七层与第十八层中间的层西缝隙的那个，正在吞噬整个十九层的居民。
阿荞擦拭着矿镐上的源质残渣，突然将额头抵在陈旭肩甲："下次，教我骑摩托吧。"
他们身后，第一批苏醒的矿工正互相搀扶着走向逃生通道往上层而去。老疤的机械臂弹出全息地图，一个坐标在第十七层与第十八层中间的层西缝隙中闪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