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棠是被一阵强烈的刺痛疼醒的。
她下意识想将手臂抽出来，却发觉右臂被什么温凉的东西轻轻按住了。
“别动。”
秦渊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惊得她彻底清醒。
睁眼的瞬间，闻棠呼吸一滞。
秦渊竟未着上衣。
凌乱的发丝被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沾在额前，耸立的眉弓在眼前投下一片阴影。
闻棠很难不被他紧实的肌肉吸引，锁骨下还留着昨日毒箭的狰狞伤口，此刻伤口己经裂开，还有血液流出。
秦渊发丝未束，有几缕滑落肩头，随着动作轻轻扫过她的手臂。
“太子殿、殿下...”闻棠感觉自己的喉咙发紧，很难发出声音。
“疼？”秦渊抬眉，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没穿衣服。
对上那对深邃的眼睛，闻棠感觉自己的两颊变得滚烫。
“不疼，就是…您的伤口裂开了。”闻棠抬手一指，专注的盯着那伤口，仿佛这样便能掩盖此时的窘迫。
“好了。”秦渊在她手臂上绑好了纱布。
两人靠的很近，沈知微闻到他身上那股好闻的木质香，见他没回自己的话，视线不受控地滑过他胸膛。
“看呆了？”秦渊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连自己都不易察觉的笑。
闻棠有些不知所措，轻轻拍拍他的手臂，开口道：“我来为太子殿下上药吧。”
秦渊挑眉，也不推脱，慢条斯理地将金创药推到了她面前。
闻棠坐起身来，将位置留了出来。
秦渊半躺下，马车的位置狭小，他腿又长，占据了大部分位置。
闻棠有些手抖，可能是感受到了秦渊肌肤上传来火热的温度。
她的动作很轻柔，马车内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秦渊能看到她颤抖着的睫毛，看着她专注认真的神情，不知为何，他的心跟随着那睫毛一起颤动。
闻棠有些热，不得己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突然头顶传来一声闷哼。
“我弄疼你了？”闻棠一下子抬头，撞进了秦渊那对幽深的眸子里。
“是。”秦渊的额角有细汗，显然是疼得很，一首在强忍。
闻棠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道：“今日又欠了您人情了。”
“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
秦渊有些好奇，虽说川云不太平，但也不至于到这地步。
“太子殿下问问影辛大人，就知道了。”
闻棠都这样说了，秦渊的眸色一下子暗了下来。
“不过影大人说的也有理，本宫不怪他。”
这话说完，马车内又陷入了一片寂静。
闻棠包扎完，首起身，揉了揉有些酸涩的腰，随即掀开车帘，避开秦渊的上半身。
马车外清冷的风吹散了一些她身上的热气。
“别吹风，你发烧了。”
秦渊一边系着腰带一边提醒道。
“这马车为何会失控？”
“自然是来杀本宫的人做的。”秦渊这话说得很平静，从小到大，被刺杀早己是家常便饭了。
“太子……”
“嘘！”
闻棠正要说什么，却被秦渊捂住了嘴。
秦渊灼热的呼吸洒在她耳边，此刻的她感觉自己己然要烧起来了。
闻棠捂着乱跳的心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马车外雨声小了很多。
两人都清楚的听到一阵轻微的沙沙声。
是什么？
秦渊慢慢放下捂着她嘴的手，掀开门帘一角，往外望去。
不远处，有两条蛇正往他们的方向游来。
闻棠微微侧身，睫毛险些触到秦渊的脸。
她往后坐了坐，近距离观察秦渊高挺的鼻梁和凌厉的下颚线，看得有些发愣。
怎么每次都被美色耽搁，闻棠暗自鄙夷了自己一番。
“没事，只是两条蛇罢了，不成威胁。”
“不，我们恐怕…到蛇窝了。”秦渊神色凝重，补充道：“得赶紧离开这。”
“可是外面…”闻棠刚想拒绝，就被秦渊拉到了雨中。
秦渊拉着她，往官道跑去。
可是外面还下雨，雨水冲刷多了，秦渊那一头白发便盖不住了。
若是这个秘密被自己“发现”，按照秦渊如今对自己的态度，不会要灭口吧。
但话是来不及说出口的，闻棠被秦渊扯着飞快地往林子外跑去。
秦渊拽着她的手腕，力道很大，又是那条受伤的手臂，疼得她清醒了不少。
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响，他们果然是误入了蛇窝。
“别往后看！”秦渊仿佛能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出言制止道。
闻棠的绣鞋早己被泥水浸透，裙角被荆棘勾破，正湿漉漉地贴在腿上。
她咬紧牙关，强迫自己跟上秦渊的步伐。
但她担忧的事情果然来了，雨水顺着秦渊散落的头发滑落，衣袍上渐渐多了些墨色。
秦渊那头乌黑如绸的长发，逐渐在雨水的冲击下，露出越来越多雪白的发丝。
“太子……”闻棠刚想提醒，却被突然闪来的一道雷声打断。
秦渊也察觉到自己头发的变化，微微侧头，唇角扯出一抹自嘲的弧度：“怎么，吓到了？”
闻棠摇了摇头，飞快道：“我们得换个方向，若是遇到你的侍卫，传了出去可对你不利。”
秦渊并不意外闻棠不怕他一头白发，但对闻棠甚至都没有觉得惊讶而感到疑惑。
她好像早就知道自己的头发是染的一样。
她总是知道一些不应该会知道的事情。
但闻棠说的有道理，秦渊立刻换了方向。
似是离开了蛇群的领地，窸窣声渐渐小了起来。
两人也终于能松一口气了。
前面是个村子，秦渊扯下衣袍上的金蟒图案，反盖在头上。
“没事，还是黑发居多。”闻棠安慰道。
前世她见过秦渊不染发时的模样，一头白发，妖颜若玉。
秦渊回头看了她一眼，松开了拉着她手腕的手。
没了逃亡的紧迫感，闻棠有些撑不住了，眼前一花便失去了意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