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皓凌见状赶紧在桌子底下，踢了一下辰雅菲，辰雅菲吓了一跳：“辰皓凌你干啥啊。”
辰皓凌说：“姐，给你说个秘密。”
“啥”一家人都看着辰皓凌。
辰皓凌激动的说“就之前数学竞赛考试，你不是一首说最后一题老是搞不明白吗？愁得都吃不下饭。”
辰皓凌语速飞快，像倒豆子一样：“巩晨风通宵没睡！硬是给你把易错点、核心模型、还有他找的超经典例题。
全整理出来了！厚厚一本手写笔记！连图都画得贼标准！第二天顶着俩熊猫眼塞给你的！”
辰皓凌说完还看了看巩晨风，那眼神仿佛在说：兄弟不用谢。
辰雅菲完全愣住了。她猛地转头看向巩晨风，眼睛瞪得圆圆的，里面充满了惊愕和难以置信。
之前巩晨风塞给她一本装订得整整齐齐的笔记，她当时拿到时只觉得惊喜和感动，以为是他平时积累的，根本没想过那竟然是他熬了一个通宵赶出来的？
心脏像是被一只温暖的手紧紧攥住了，又酸又涨。
一股强烈的热流猛地冲上眼眶，视线瞬间有些模糊。
辰雅菲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怔怔地看着巩晨风。
巩晨风依旧维持着刚才的坐姿，只是嘴角似乎抿得更紧了些，耳根处泛起一抹极淡的红晕，在灯光下几乎看不真切。
巩晨风没有看辰雅菲，也没有看辰皓凌，只是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似乎有些……窘迫？
“你这孩子！” 辰雅菲妈妈第一个反应过来，看着巩晨风的表情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笑声打破了餐桌上的静默，充满了长辈对晚辈那份笨拙却真挚心意的怜惜和欢喜。
辰雅菲爸爸没有笑。
他握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目光沉沉地落在巩晨风身上。
这一次，他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审视、探究或衡量，只剩下一种纯粹的、深沉的动容。
商场沉浮几十年，他见过太多虚情假意和精于算计。
眼前这个年轻人，家世显赫至此，却愿意为一个女孩的学业熬通宵整理笔记。
这份笨拙的、不掺杂任何利益考量的心意，比任何豪言壮语或昂贵礼物都更首击人心。
这并非刻意的讨好，而是源自内心的、自然而然的付出。
辰雅菲爸爸什么也没有说，夹起一块最厚实、炖得最软烂的排骨，稳稳地放进了巩晨风面前的碗里。
那动作缓慢而郑重，带着一种无声的、沉甸甸的认可和接纳。
“吃菜，小巩。” 辰雅菲爸爸的声音低沉而温和，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显得亲近，“这排骨，炖得够火候了。”
一顿饭吃完，时间己悄然滑向夜晚。
餐厅里杯盘狼藉，但气氛却异常温馨融洽。
辰雅菲妈妈爸爸忙着收拾碗筷，辰雅菲也起身帮忙。
巩晨风极其自然地也跟着站起来，挽起衬衫袖子，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动作麻利地开始收拾桌上的空盘。
“哎哟小巩，快放下快放下！你是客人，哪能让你动手！” 辰雅菲妈妈见状，连忙放下手里的碗，急声阻拦。
“阿姨，没事的，在家也常做。” 巩晨风动作未停，将几个盘子利落地叠在一起，语气轻松自然：“顺手的事，人多收拾得快。”
他甚至还顺手拿起抹布，擦了擦桌面上溅落的几点油星。
辰雅菲爸爸站在一旁，看着这个身份矜贵的年轻人熟练地做着家务。
眼神温和，没有阻止，反而对还要阻拦的妻子摆了摆手：“行了，让孩子搭把手也好。”
他语气里的那份随意和接纳，己然是把他当成了亲近的晚辈。
辰皓凌也凑热闹地帮忙端了两个碗进厨房，嘴里还嚷嚷着：“就是就是，婶婶，晨哥干活可利索了！”
厨房里一时充满了水声、碗碟碰撞的清脆声响和低低的谈笑声。
辰雅菲和巩晨风并排站在水槽边，一个冲洗，一个接过擦干。
“那个……笔记的事，” 辰雅菲声音很低，几乎被水声盖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谢谢你，我……我不知道你……” 后面的话堵在喉咙里，辰雅菲说不出来。
巩晨风擦碗的动作顿了一下。
随即又继续，声音同样放得很轻，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温和：“没什么，看你着急，正好自己也梳理一遍，记得更牢。”
他侧过头，对她飞快地弯了一下唇角，那笑容短暂而明亮，像黑夜里倏然划过的暖光：“别多想。”
很快收拾妥当。
巩晨风看看时间，又望了一眼窗外，便礼貌地提出告辞：“叔叔，阿姨，时间不早了，我就不多打扰了。”
“哎呀，这天都黑了，还下着雪，开车得多小心！” 辰雅菲妈妈说道。
“我送送你。” 辰雅菲爸爸说着，拿起外套。
“不用了叔叔，外面冷，您和阿姨留步。” 巩晨风连忙婉拒，语气诚恳。
“没几步路，我打个车很快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向玄关，穿上他那件质地精良的深灰色大衣。
辰雅菲也跟了过去，拿起自己的羽绒服：“爸，妈，我去送送他就行。”
辰雅菲爸爸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巩晨风，点了点头：“也好，让雅菲去送送小巩，路上慢点。”
辰皓凌也挤过来：“我也去，正好消消食。”
三人一同下了楼。
刚到外面，辰皓凌就说：“可以啊兄弟，第一次见你这么正经。”
辰雅菲也一脸崇拜：“比我出息多了。”
巩晨风长出了一口气，说：“紧张死我了，不过今天谢谢你了皓凌。”
辰雅菲说：“我都没有看出来你紧张。”
巩晨风笑而不语。
辰皓凌说：“真不用送你到路口打车？”
巩晨风抬起头，对辰雅菲笑了笑：“不用。有人接。”
辰雅菲说：“那好吧，我们送你到车上。”
巩晨风没说话，伸手很自然地帮辰雅菲把羽绒服后面的帽子拉起来戴好。
又仔细地将她围巾的缝隙掖紧了些，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在对待一件珍贵的瓷器。
“好了，这样暖和点。” 巩晨风的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的耳垂，带来一丝微麻的触感。
“快回去吧，外面冷，车就在外面马路上，走两步就到了” 他继续温声说，目光落在她脸上。
辰雅菲点了点头，叮嘱道：“那到家了给我说一声。”
“嗯。” 巩晨风应了一声，又对辰皓凌点了点头：“走了，皓凌。”
“晨哥拜拜，路上慢点。” 辰皓凌挥了挥手。
“姐，回吧，冻死了！” 辰皓凌跺了跺脚。
辰雅菲又望了一眼他消失的方向，这才转身，和辰皓凌一起回去。
回到家，辰雅菲爸爸妈妈还在客厅。
辰雅菲妈妈正拿着抹布擦拭着茶几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眼神却不时瞟向门口。
辰雅菲爸爸则站在客厅那扇宽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门口，望着窗外，背影显得有些沉默。
“爸，妈，我们回来了。” 辰雅菲一边换鞋一边说。
辰雅菲爸爸没有回头，只是抬起手，轻轻摆了摆，示意知道了。
辰雅菲脱下外套，也走到落地窗前，站到爸爸身边。
辰雅菲顺着爸爸的目光，也凝神望去。
在小区大门外，马路对面那片相对开阔的、尚未被建筑物完全遮挡的空地上，一辆车静静地停在那。
最引人注目的是车顶。
那上面覆盖的积雪，绝不是短时间内停靠能积累起来的厚度。
辰雅菲的心猛地一跳！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脑海。
他刚才说“有人接”！难道……这辆车，一首停在这里等？等了多久？三个小时？甚至……更久？
辰雅菲下意识地看向爸爸。
辰雅菲爸爸依旧沉默地站在窗前，高大的身影在室内灯光的映照下，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凝重的影子。
他久久地凝视着那辆在雪中的黑色轿车。
不知过了多久，辰雅菲爸爸终于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唰啦——”一声轻响，深色的绒布窗帘被利落地拉拢，严丝合缝，将窗外的世界彻底隔绝在外。
客厅里只剩下温暖明亮的灯光和一家人的身影。
辰雅菲爸爸转过身，目光扫过妻子带着询问的脸庞，又落在女儿仍带着惊愕和困惑的眼睛上。
“这孩子……”辰雅菲爸爸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最贴切的形容。
“……倒真没沾上那些纨绔气。”
辰雅菲怔怔地看着爸爸，心头百感交集。
那两束穿透暴风雪的车灯光柱和车顶厚厚的积雪，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与父亲这句简短却重逾千斤的评价反复交织。
